原遗山用那种她分不清是同意还是否认的表情,定定看她许久,才把她重新弄到怀里抱着,没有语气地“嗯”
了一声。
环在腰后的手臂勒得很紧,她拍了拍他肩膀,示意快喘不过气了,等他松开一点,又问:“那个病会对你有影响吗?”
他愣了下,说:“没有。”
肩头的手紧了紧,被她推开一点距离。她抬起头,很仔细地看他的表情,末了放心似地说道:“那就好。”
午后四时,多亏晏晓沣一家忙前忙后,菜式上桌,繁复精致比起米其林也不遑多让。
原遗山席间吃得不多,频频下箸都只是在给月光布菜。
黑松露鲍鱼红烧肉做得不多,见月光露出些喜欢的意思,向她碗中添了两三回,没一会儿餐盘就清空了,看得晏晓沣夫妇相顾忍笑。
紧接着,松茸菊花豆腐、太湖白鱼、炖生敲响……样样瞧准时机布菜到她碗中,绝不让白饭上有一丝空隙。
月光瞥了他好几眼,警告未果,把自己闹了个耳根通红。
最后还是宴姿宁没好气地说:“你就让他伺候你吧,人家乐意着呢。”
“伺候”
俩字里带了幸灾乐祸,原遗山瞥了表姐一眼,慢条斯理道:“是,我乐意。”
月光没办法地垂着眼:“太多了,吃不完。”
原遗山道:“剩下有我。家里不缺这几口饭。”
一桌人都忍俊不禁,只月光一个脸颊烧红,不知所措。
被好几双眼睛盯着她,她没办法,只得吃完给个评价:“好吃。”
原遗山闻言面不改色继续给她布菜,也不理她在桌下狠命拽他衣摆,脸颊几乎贴到他肩头,低声抱怨。
“你吃你的,好像我在欺负你。”
搁在桌面的手机就是这会儿嗡嗡震响,月光止住私语,视线下意识掠过亮起的屏幕,眼神微黯。
原遗山摘了手套,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别担心”
,朝席上致歉后出去接电话。
他一走,宴姿宁就带了头问她和表弟的恋爱故事,她掐头去尾地答了两句,最后扛不住,借口去厕所逃之夭夭。
接到原雪礼的电话时,她并没反应过来对面是谁,以为是自己买情报的“线人”
又换了临时号码,谨慎地“喂”
到第三声,那头才轻轻笑了一下。
再回到席上,宴朝宗正在和原遗山发脾气。
“有什么要紧事早不说晚不说,偏挑过年这几天?那姓原的害死了我女儿,又用个破公司套住我外孙,三年,整三年都没来见我一面!”
月光蓦地站住脚,没敢再上前,只瞧见原遗山低眉顺目立在一旁,晏晓沣一家也跟着站起来,所有人噤若寒蝉。
宴朝宗声音带颤,手攥成拳搁在桌上。
“晓山走了,只给我留下外孙这么一个念想。小时候原晋中不要你见我,这都由不得你,我晓得。现在你大了,难道自己没有脚不知道回来?”
老爷子坐在首位,一口气说完,气得打抖,晏晓沣连忙上前帮着顺气,给原遗山打眼色让他服个软。
“外公,年我还是在这里过,只是提前两天回去。”
顿了顿,原遗山低声解释,“您别恼,当心气坏了身子。”
话是这么说,原遗山心里也知道,外公在意的哪是这两天,而是那三年。
动了动唇,却终究没法开口分辨。
哪怕是家人,他也不敢去百分之一百地信任。
因比起故意的谋害,有时近旁的无心之失反而更令人防不胜防。
一个集团的掌权人因罹患妄想而服药的新闻一旦公之于众,就会沦为他“精神失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