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会。”
他将手撑在膝头,仰面,带着一点笑意似的:“我知道。”
她被看得耳后滚烫,生怕他再动手,连忙自己去蹭掉脚上的蕾丝帆布鞋,因为仓促,用鞋跟去踩另一只鞋的时候没站稳,往前踉跄了一步,原遗山忙起身,任她撞进怀里抱住。
他里头穿了件淡蓝色毛衣,暖洋洋地将她接着,脸蛋擦过浮起的羊绒,激起一阵痒与心悸。
月光颊边红透,听到他喉咙里发出低低笑意,抵住他胸口的手忍不住攥成拳打了一下。
“嘶——”
原遗山皱起眉,她又懊悔起来,抬眸追着视线望过去:“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他只是不错眼地凝视她,拥着脊背的手慢慢收紧了,似要将她按进骨头里。
有些痛,她却没吭声。
温柔的啜吻落在唇畔,又向上来到鼻尖,最后停在眉心。
他用力将她往上抱了一下,低声说:“鞋。”
她下意识听话地踢掉鞋子,踩到他脚背上,羽绒服不知何时掉落在地,那身礼裙侧腰的拉链被轻轻拽动,她按住他手背,第一反应却是:“你怎么知道拉链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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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失笑,拱起身子,无可奈何将头埋在她颈窝,呼出来的热气灼烫了锁骨的皮肤。
经验。
这种字眼他自然不会出口,岂非在大煞风景。
想了想,只得直起身定定瞧她半晌,看那双透彻的眼睛里装满了自己,而后无言地以眼神勾勒她玲珑的脸庞,从秀丽高挺的鼻子,到那张殷红的嘴唇。
“想吻你。”
她怔怔地“哦”
一声。
片刻后回过神来:“你在征求我同意?”
“想每天都能吻你。”
他眼神温柔得要命,“这样抱着你。”
“你想喝的奶茶我有准备,家乡菜也随时都能吃到。这里的安保设施一流,你不用担心人身安全。如果晚上做了噩梦,我就在你身边随时哄你醒过来。你要去山光道上班,我起早送你过去,顺便看看你负责的马,晚上我会去接你回家,带你吃大餐,然后开车在那条横跨南港的大桥上兜风。”
“我想早晚都能说句爱你,把亏欠的三年……或许不止,都能一点点补全。”
“那样总有一天你会看到你在我心里的样子,没有今天的局促,没有我随时会转身的怀疑,也没有患得患失。”
“上次求婚太匆忙了,你没准备好,我也没有。这次我想慢慢来。”
“小月亮,你愿不愿意搬过来和我一起生活?”
月光长久地静默着。他们之间最根本的问题解决了吗?似乎还没有。
地上的羽绒服外套里有着能令邵昊英大伤元气的证据,就在回来的路上她还在想,要通过哪家媒体来营销这件事会比较有效果。
而他抓到了吴喜成的举动,也在明白地告诉她,他至少作出了要成为她后盾的姿态。不管结果如何,他至少尝试过。
对她来说其实已经够了。
她选择回来海市,所有的原因和意图,都与原遗山无关。
他的妄想症,他迟来的告白,以及他此刻不假思索倾诉的爱,全在计划之外。
可他又那样残忍地坦陈了他与她之间永远隔着天堑的事实,他亲口说出不曾直面感情的原因:齐大非偶,古有明训。
她又何尝不知。
可是,俯仰之间,林林总总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一股没来由的热流汩汩荡在心口。
她想起初见时他极尽克制的那句,“所有人都和我说你死了”
。
想起山光道相遇,他沉默地走在她身后;想起拍卖会上他神兵天降,却又只为交换她的一点时间,因为除此之外,他再找不到别的机会与她产生关联。
他病发时如纸一般的脸,恍惚后拽着她的手,反复以视线确认她的真假,以及,他不留退路地向她冲动求婚后,眼底充斥的后悔,都像一根根钉子,于时间的洪流里,随浪凿进她磐石般的心。
明明她回来,只是为了替奥敦寻个公道,也让自己走出纠缠了三年的噩梦而已。
被她无数次忽视、否认掉的,却是噩梦的片段里,也曾有原遗山转身离开,任她呼唤无果的冷酷身影。
计划之外的,或许也有可能是一场馈赠。
她眼眶泛红,抬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踮脚凑到他耳边。
“说好了,如果要转身,这次让我先。”
呢喃般的语声触碰耳廓的汗毛,脊背连同头皮一齐过电一般麻痹了知觉。
过了好久,他才收紧手臂,将她的首肯一并纳入怀中,哑声道:“再也不会转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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