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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骑马狂奔的护卫丢下了老大一截路,只用了一刻钟功夫,在尽量保证轿子平稳的情况下,卢昱终于来到了皇城的南门口。
几乎是连滚带爬的冲出了轿子,卢昱气喘吁吁的拍打着胸口,接过护卫领递过来的一个温热的小茶壶,忙不迭的灌了几口香茶。
看了看左右,已经有一批家住武胤坊、鲲鹏坊的官员赶到了南门口。
卢昱轻咳一声,他看了看站在一旁,自成一个小圈子的一群勋贵,又看了看另外一旁,和勋贵泾渭分明的几个文官小圈子。
他犹豫了一下,本想仗着白长空曾经亲自登门的关系,混进文官群里打个招呼。
但是刚刚抬脚,他毕竟心虚,干笑了几声,还是一头扎进了勋贵的圈子里面,很热络的朝着一群公侯显贵拱手招呼:“诸位,新年好啊。”
一群睡眼惺忪的勋贵勉强提起精神,打着呵欠和卢昱相互行礼。
他们相互询问、打探了一番,现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会召集臣子们召开大朝会——按理说,正月十五就没两天了,那天是肯定有个大朝会的。
而大胤朝堂,平日里没事,一般的政务,那些行政官员私下里觐见太后、天子,弄个小朝会,事情也就糊弄过去了。
他们这些勋贵,也就是每个季度第一个月的十五号的大朝会上,才会意思意思和太后、天子见个面。毕竟,他们极少有人在朝堂中有实质,他们没事情,干嘛辛辛苦苦赶来上朝?
“今天这朝会,不对劲,有大事。”
一名昨夜过于亢奋,睡不着,带着年前新纳的小妾登高望远的侯爵压低了声音:“昨夜,隔着运河,我看到鲲鹏坊有大火,有喊杀声……啧!”
一众勋贵顿时兴奋起来,他们同时看向了站在远处的那些面色阴郁的文臣。
“可惜了,怎么没烧死几个?”
一名公爵古怪的笑了起来:“不过,鲲鹏坊起了大火?呵呵,这可不是前两天四极坊的大火能比的哦!”
眨巴了一下眼睛,这公爵从袖子里掏出了一张打磨得薄如纸、明如镜、光洁照人的,一尺见方的白鹿皮,朝着不远处站着的一个红袍太监招了招手。
这四四方方的白鹿皮上,有大胤的天子印玺,有大胤少府令的官印,更雕刻了华丽的花纹,正中是一行数字——‘值十万钱’!
这是嘉佑帝胤垣,私下里不走朝堂渠道,而是由皇家私库少府库,以及他的九曲苑私库行的‘白鹿钱’,大小一般无二的白鹿皮上,烙印了‘值十万钱’、‘值百万钱’、‘值千万钱’等面额,以皇家、天子的信誉担保!
在大胤的某些圈子、某些渠道里,‘白鹿钱’极其好用。
比如现在你给某位公公好处,一张薄薄的白鹿皮,轻轻松松塞进袖子,这十万钱、百万钱、千万钱就到手了。
但是如果你要给金子、银子,甚至是铜钱!
就问吧,百万钱的铜钱,重达几千斤,你怎么当面给公公好处啊?就算是金子、银子,那也是老累赘的一大堆呢。
红袍太监极熟练的将白鹿钱卷成了一个小卷,满脸微笑,不着声色的将其纳入了袖子里。
随后,在一群勋贵大爷的询问下,他麻利的,详详细细的将昨夜鲲鹏坊的事情说了遍。
卢昱的脸色就有点难看了。
“啊,卢旲那厮,又立功了么?呵!我泾阳卢氏以后是要书香传家的,这打打杀杀的,算什么?真是教坏了后生晚辈!”
又摇摇头,卢昱朝着身边一群世交勋贵笑道:“不过,鲲鹏坊居然有乱军侵入?这事情,值得开大朝会了。嘿,也不知道这镐京令、鲲鹏坊令,还有其他几个衙门,该怎么交待。”
一群勋贵就很快意的笑了起来。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看着文官们倒霉,虽然和自己无关,但是心中也蛮舒坦。
渐渐地,南门口的官员们越来越多。
一声闷响,皇城南门口缓缓开启,一名紫袍老太监慢悠悠走了出来,朝着勋贵们招了招手:“哎,时辰差不多了,从这儿到扶摇殿,还有些距离呢?诸位大人,请早了。”
大队大队身穿青衣的小太监排着队伍,扛着滑竿,从老太监的身后涌了出来。
卢昱等勋贵就昂挺胸的迎了上去,掏出一张张白鹿钱递给了那些小太监,优哉游哉的坐上了滑竿,让小太监们抬着他们,一溜小跑的顺着皇城南门后的驰道,直奔三重宫门后,离这里足足有将近二十里地的扶摇殿而去。
一旁的文官们齐齐‘呸’了一声,又是羡慕又是恼恨的,排着整齐的队伍,在那些太监的指挥下,撒开腿,辛辛苦苦向前行进。
小太监们步伐轻快,也都有一定修为在身,区区二十里地,他们只用了一刻钟功夫。
卢仚从滑竿上走了下来,气定神闲的拍了拍身上袍服。
然后,他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扶摇殿宏伟的基台下,正和身边几个老太监说笑的卢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