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就要挣扎着起来,被宋小五拍了下头,斥了声&1dquo;别动”,宋张氏见着也连声说让她好好坐一会,她犹豫着还是坐下了。
宋张氏与小娘子半坐着,见小娘子抱着莫婶儿的头给她按起了额头,她脸色一柔,眼睛一弯,柔柔地微笑了起来。
她要是累极了,小娘子也是这般为她按头解乏的。
记得小娘子小小的时候带她来州城见人,本家的那些人见她面无表情轻易不说话也不笑,就背后说她跟蛇一样,一看就是个长大了就冷酷冷血的主,宋张氏当时听了气得心里疼,因此她还跟那些长舌妇大闹过几场,不过现在她已经释然了。
自家小娘子的好,自家知道就好。
青州不小也不大,驴车走了两柱香,秦公家就到了。
宋韧的先生在青州城当了半生的坐馆夫子,半生教出了不少学生,但正式拜到他门下,被他开口收为弟子的只有宋韧一人。他生性淡泊,早年视金钱为粪土一心只沉迷于教书育人之事,只是俗世打滚,人总有不得已的时候,不为己也会有为他人的一日,他早年丧妻,亲人早离,后来实在不忍心唯一的一个弟子被尘埃所掩,就低下了昂了半生的脑袋,与以往不曾想过要联络的师兄弟们联络了起来,腆着老脸为弟子求起了人。
倒也因此,他也出现在了一些人的眼前。在他的学堂跟他随念过书的学生有几个在燕都还当了点小官,有一个还小有点名气,这众口交传之下他们也从他人的口中知道了他们的老师如今的处境。
秦公半生清贫,人至老年家中也无积蓄。这倒不是他教书的修金少,他坐馆的学堂一直都对他尊重有加,除了给他学堂众坐馆夫子当中最高的修束,逢年过节皆会给这个老夫子送上大礼,米粮肉油都是一担一担抬上门去的,只是秦公历来不是个能积财的人,他有些钱就给了要出门游历需要金银的贫穷学子,有些吃的就给了饿着肚子上学堂的家困之人,他对但凡他认为有上进心需要扶持的学生从不吝啬,因此为自己和他坐馆的学堂博了个好名声,也因此,他在京的几个学生在多年后再次听到了他们老师的名字,跟老师书信过几次知道老师现今的打算后,这几个受过他恩如今有了些出息的学生一合计,上下走动奔波了两年,终于等到了一个好时机,帮他们老师谋了鸣鼎书院的坐馆夫子一职。
第18章
秦公为人谦和,不是那等张扬之人,且他也存了心思,想不事声张前去燕都,遂除了他执教的学堂山长和同城的几个老友,没几人知道他即将要去燕都之事,宋家人上门,邻居左右还当是他弟子家又来人看他了。
宋韧往老师家走得勤,这些年宋家有个什么事,每次他拖家带口上来,主要也为的是跟老师住两天。就是不便上州,过个半月一月的,也会拖前往青州城的商贩给老师捎点干货咸菜来,他的孝心,周围邻居是知道的,所以这次宋家来人,他们看见了也当是平常。
秦公这几天在家等着他们来,但不知道确切时日,也就没个准备,宋家几兄弟一到,马儿还没栓好,老人家就打水拿巾帕地跑个不停,宋大郎拦了师祖,让小四郎和师祖去坐,他带着二郎三郎卸马车上的物什,又帮着去休整院子灶房。
秦公坐不住,去屋里把早前在街上称好的糖拿出来,放在盘子上捧出来叫他们吃,大郎他们不得不拿了一块称了老人家的心意,小四郎塞了一嘴,笑嘻嘻地拖着师祖回了屋,搬个板凳坐到师祖面前,咽了口中的糖跟师祖说:&1dquo;师祖,您坐,我给您背书听,您看我背得好不好。”
说罢,他摇头晃脑地背起了经书,秦公喜得胡子一翘一翘,摸着胡子笑个不休。
弟子的这几个儿郎,打他们出生他就没少为他们费心思,他一把年纪还要远离故土前去燕都,为的也是这几个小儿郎,想在临死之前再为这几个小徒孙尽把力,让他们以后好过点。
等宋大郎带着二郎他们把东西搬好,先前被秦公叫去街上买肉买菜的仆人老鲁头回来了,不多时,宋家的莫叔也来了秦宅,宋大郎跟师祖说了他们一家和父亲在梧树县的情况,看天色不早了,就使唤起了二郎去灶房生火做饭,他撸起袖子说要给师祖做几道好菜,秦公说了好几声使不得,但等徒孙进了灶房,不怎么去灶房的老师祖背着手凑到门边不停地探头看,脸上的笑就没断过。
宋张氏她们到的时候,大郎他们正好做好了午饭,看到母亲妹妹很是惊喜,听说是宋家不见她们,她们才来的,大郎脸就拉下来了。
二郎挠挠头不说话,三郎在旁边冷嗤不已,&1dquo;不让进门就不让,还稀罕进他们家的门不成?”
小四郎则高兴不已,&1dquo;不让进的好,不让进,娘和妹妹就来了。”
他这话一出,大郎他们几个都笑了。
宋小五拉着老师祖的手瞅着他们,没出声。
等一家人吃了饭说了会儿话,宋张氏打了儿郎们去屋子里补觉,宋小五也有些困,但没去睡,依在师祖秦公的身边打盹。
秦公让她靠在怀里,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臂膀哄她睡觉,嘴里问着徒弟媳妇:&1dquo;这事你娘他们还不知情罢?”
&1dquo;还没来得及通气。”宋张氏恭敬回道。
&1dquo;我这几天等你们来,家里已收拾好了,该交待也交待好了,不日就可随押镖进都的镖队启程,这走之前,你还是要带孩子去跟长辈告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