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中午下人来请,说让他去书房一趟,阮虚白摸不着头脑地跟着去了,进了书房,直面的是季寒彻复杂的眼神,一时之间,阮虚白还以为自己摊上什么大事了。
结果季寒彻只是通知他,已经给他在刑部谋了个缺,过两天就可以去上任了。
“父亲,我不想去。”
阮虚白很坚定地表示拒绝。
季寒彻瞪了他一眼,“由不得你,滚吧。”
被轰出来的阮虚白苦笑,丞相大人百忙之中为他的事情费心,还专门把他叫过来通知,也算是一片慈父之心了,可以这番苦心他注定要辜负了。
八卦传播的速度永远是最快的,没过多久,季寒彻给阮虚白在刑部谋了个闲差,还要给他挑个家世相貌性格皆好的妻子一事就已经人尽皆知。
阮虚白不禁怀疑他们是不是太闲了,才会这么关心他的私事,有时候他真心觉得,这些人活得挺累的,总是花心思在趋炎附势上,看谁最近混得好就上去攀附,谁如果处于低谷,就会被他们狠狠踩上一脚。
这样反复无常,自己打自己的脸,就这么吸引人吗?
比如他院子里的下人,这两天一听说他的事,争抢着在他面前献殷勤,阮虚白却淡淡的,没什么表示,就连心思单纯的流风,经过前些日子,也看清楚了那些人的真面目,对他们嗤之以鼻。
“父亲为何这么偏心,同样是庶子,甚至季明桐不过一个私生子,他的婚事父亲就那么上心,而我,呵。”
季明榆恼恨至极,斜了一眼孙氏,相貌虽说不差,家世却很一般,对他毫无助益。
就连性格也谨小慎微,从不敢与他说知心话,还不如那几房妾室讨人喜欢。
“相公,别气坏了身子,兴许是三弟自小在外长大,父亲想弥补他一二,况且,以三弟的身份,能娶到多好的女子呢?”
“哼,最好是这样。”
季明榆暗暗祈祷,最好阮虚白娶的妻子还不如他。
孙氏也知道自己不得丈夫真心,因季明榆对阮虚白颇为在意,她就使人专门去打探消息,也算有几分收获。
“相公,我听说,三弟很不满意父亲插手他的事呢,说什么,他要自己挑选妻子,就连父亲给他捐的官,他也不想要呢。”
孙氏试探地说。
季明榆心里一动,“当真?”
孙氏知道自己做对了,“当真,看守父亲书房的侍卫听得真切,父亲给三弟安排什么,三弟都说不想,因为这个,还把父亲气得不轻呢。”
“天底下竟还有这样糊涂的人,送上门的好处都不要,我得去添把火,最好叫他竹篮打水一场空。”
季明榆终于开怀,一把搂过孙氏,轻柔地摸了摸她还未显怀的肚子,“这一胎一定要是男孩,有了儿子,我才能在府里站住脚。”
孙氏悄悄苦笑,她怎么能保证自己怀的一定是男孩呢,但是这话一定不能说出来,她只能附和道:“会的,相公,你一定会有儿子的。”
阮虚白的院子这两日喜气洋洋的,似乎人人都认为他今后就平步青云了,连季逐风、季逐云两个小家伙也高兴地来恭喜他,“三叔,听说你要成亲了,恭喜哦。”
季逐风笑着道,季逐云也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一看就是真心为他高兴。
阮虚白失笑,揉了揉季逐云的小脑袋,“你们两个呀,知道成亲是什么意思吗?”
季逐云乖乖地摇头,季逐风皱着小眉头思考了一会儿,“祖母说,成了亲就有了家,就能生自己的孩子,让自己的血脉得以传承。”
季逐云大概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理论,好奇地听着,阮虚白无奈,这世道,将女子都洗脑成什么样了,明明对女子来说前途未卜的事情,竟然还让女子发自内心地向往。
看到季逐云认真的神情,阮虚白不想让一个三岁的女孩过早地盲目对婚姻心生向往,一时冲动道:“为什么成了婚才有家,难道你们不是我的家人吗?”
这个问题把季逐风难住了,他又思考起来,季逐云也揪着衣角,默默想着。
效果已经达到了,阮虚白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风儿云儿也在啊。”
季明榆进门,脸上挂着虚假的笑,与他们寒暄。
“二叔。”
“二叔。”
两个孩子很自觉地问好。季逐风还主动交代了过来的目的,“我们来恭喜三叔成亲。”
成亲,这两个字眼正是让季明榆厌恶的,他的笑意都僵硬了一瞬。
阮虚白也礼貌笑笑,“二哥,怎么有空过来?”
“咱们兄弟都没怎么说过话,过来找你聊聊。”
季明榆装作很高兴的样子,“恭喜你啊,马上就要成婚了,听说父亲母亲为了你的婚事很是费心。”
阮虚白略一思索,就明白了他的目的,估计是心里不平衡了,过来刺激一下他。
他无意与季明榆交恶,也就毫不顾忌地说出了自己的真实想法,“其实,我并不想成婚,至少,不是现在。”
听到想听的回答,季明榆嘴角笑容的弧度都变大了,“你怎么会这么想,你现在的年纪成婚刚好,再过两年,好姑娘都被挑走了。”
季明榆假惺惺地劝着。
阮虚白说:“我不喜欢被别人控制,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过一辈子,我的婚事、职业都要自己做主。”
季明榆觉得自己好像被内涵了,他装作很关心地说道:“可是父亲不会同意的。”
“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大不了就是被赶出去。”
阮虚白轻飘飘地说。
季明榆没想到他癫狂至此,竟然敢做到这一步,内心狂喜,还要装成焦急的样子,“这是什么话,这里是你的家,父亲怎会赶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