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岐道:“朕派人查过他,几个月前他还日日流连花楼醉生梦死,完全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他有没有反心不重要,平阳王隐姓埋名四十余年,死了却闹出这么大动静来,他那些旧部残势定然闻风而动,外加有心人推波助澜,硬是将季怀推上去也不是不行。”
王滇唏嘘道:
“届时你那小皇叔被黄袍加身,落在你眼里,恐怕也不得不反。”
“你说的这些朕自然知道。”
赵岐皱了皱眉,“林渊就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派人去杀了季怀。”
“林渊做得很对。”
王滇道。
“我知道他没错。”
赵岐瘫着一张脸,“但我请你解决帮忙解决此事,就是想保下季怀。”
“自然还是有办法的。”
王滇不解地望着他,“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执意保下季怀,杀了他远比保他容易得多。”
赵岐张了张嘴。
“别说你们赵家子嗣凋零那些借口。”
王滇说:“你们老赵家旁支多着呢,就算没有后宫子嗣,从宗族里过继一个来便是。”
赵岐叹了口气,“季怀救过我的命。”
王滇倒是没过还有这么一遭。
“我十八岁前一直流落民间,衣不蔽体,食不果腹。”
赵岐的语气有些沉重。
王滇感慨,“这么惨?”
“倒也不至于,勉强能吃饱饭。”
赵岐轻咳了一声:“但是日子过得确实艰难——”
赵岐还记得那大概是在初春。
他躺在郊外的河边晒太阳,那太阳暖融融的,晒得他昏昏欲睡。
河对岸传来一阵嬉笑声,马蹄声响,他在树下睁开眼睛,便见几位着华服锦衣的少年郎骑马过桥。
打头的那个穿着一身月白锦袍,眉眼温润,生得一副好皮相,开口却是活泼非常,“赵越!你这靴子上都沾了水,回去也不怕夫子教训你!”
那唤赵越的少年人嬉笑道:“那我便等靴子干了再回去,反正缺一节课也是缺,两节课也是缺。”
“好你个赵越!忒得厚脸皮!”
有人搂住他的脖子笑闹起来,“季七你别惯着他,他定然又要拉你下水。”
季七闻言大笑起来,“无妨,我也不想去,不如等下回城咱们去红袖楼如何?”
“七郎大气!”
赵越使劲拍了拍他的肩膀。
在河边听着的赵岐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又是些有钱没处花的纨绔子弟,而且看他们都穿着国子监的衣服,估计又是哪家大官的孩子。
偌大的京城扔出一块砖头,砸中十个人有九个人是官,还有一个是皇亲国戚,赵越见怪不怪,翻了个身准备继续睡觉。
突然马声嘶鸣,那群少年郎惊慌失措地喊了起来。
“马受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