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心怀抑郁,司徒修与他去书房说话。
袁妙惠则留在堂屋。
五月的夏日仍是热的厉害,太阳毒辣,从轿子里出来,只是走个甬道,后背都由不得出汗,幸好这儿放置了冰。丝丝凉气从鼎中冒出,散发于每个角落,使得空气如春日一般,对面裴玉娇喝着酸梅汁,笑着与她道:“这是庄上新送来的梅子做得,很可口,你尝尝。”
怀了快两个月的身孕,她整个人越发丰盈了,下颌尖了,脸也变圆了,面皮白里透红,一笑两个酒窝,比往前看着还甜美些。袁妙惠暗道明明自己先成亲的,结果她倒先怀上了。
也不知怎么,自个儿的肚子就没有动静?但她绝不会露出忧愁,笑一笑喝了口酸梅汁道:“是挺不错的。”
裴玉娇与她无多少话说,喝完了,拿起针线做凉衣。
袁妙惠惊讶道:“王府有绣娘的,还要你亲自做啊,怀着身孕呢!我平时做一做,王爷都舍不得,怕伤到手。”
这又是什么话?女儿家嫁去夫家前,都还要做鞋子呢,嫁了便不用做了吗?裴玉娇道:“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不找些事儿做,没处打发时间,再说了,王爷喜欢我做得,绣娘的,他不要穿,说我绣得花儿好看。”
她原先做得两双鞋子,他闲暇在家便会穿,还为她给小外甥做衣服生气呢,她现在有小孩儿了,平日里内务事儿都是卢成管,她便多做些衣服。
袁妙惠被她堵得一点儿没法回。
确实,她在家作威作福,司徒璟什么都宠着她,可平日里还不是希望她给他做些贴身的衣物,只她拿乔一直不曾给。男人啊,就得这样,什么都轻易了便会不珍惜,她才不像别的女人那么傻呢。她目光撇过去,只见那凉衣上绣了两朵粉色兰花,实在模样不怎么样,要是她出手,不知比这个好看多少!
可不知怎么的,胸口就有点闷,最近她也过得不顺,自从许家出事儿,外人都猜司徒璟自此在几位王爷中便落了末等,故而上回出门遇到朱玫,她相公还在禁足呢,也敢出言讥讽她。回娘家,原本捧得她天上的祖母,几个兄弟姐妹也不像往前一样,好似觉得她这王妃也到头了,走不上更高的位置,她怎么能高兴?但在府中,还得安慰司徒璟,这等时候,她不能露出不满来,这点分寸还是知。
可今儿看到裴玉娇,她无忧无虑的,怀着孩儿,许家一事儿对司徒修也没什么影响,毕竟裴家一帆风顺。
司徒璟没了许家,许贵妃也少了宠爱,指不定还不如司徒修呢。
她拿起酸梅汁又连喝了好几口。
裴玉娇一心一意绣花,懒得理会她,心里只盼她快些与司徒璟回去,她跟几个丫环闲聊也比对着她舒服,然而他们夫妇第一次来,显然还得留饭,裴玉娇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了?”
袁妙惠忙问,“莫非有什么烦心事儿?”
才发觉自己不小心泄露心意,裴玉娇差点掐自己一下,只得道:“没什么,就是想到孩儿还要八个月才生出来,觉得太慢了。”
袁妙惠噗嗤一声:“还不是转眼过去了,不过似你这般大小,我听娘说,容易犯恶心,胃口不太好。还有肚子大了之后更是不方便的,有些人很不舒服,这儿酸那儿疼的,晚上还睡不好,不然怎么说鬼门圈里走一遭呢。”
裴玉娇听得害怕,一开始有喜时,她很能吃,可最近好像胃口是不太好了。
两个丫环在旁边皱眉头。
本来主子这性子就一根筋,这怀王妃竟然还吓她呢,竹苓忍不住道:“哪有这样可怕,娘娘别担心,总有太医呢,便是要十个月,也会让娘娘舒舒服服的。”
下人私自插嘴,袁妙惠眉头挑了起来,目光冷冰冰朝她一扫道:“弟妹,你这奴婢未免有些不懂规矩了,我是无甚,与你熟稔不放在心上,可要在外面,少不得让人置喙,说楚王府的奴婢目中无人,你管教不力。”
竹苓脸色变了变。
确实是她不对,两位王妃说话,她怎么也不该插嘴,可这袁妙惠三番四次的说话阴阳怪气,她看在眼里,着实讨厌。
裴玉娇也知是竹苓的错,可当着袁妙惠的话,她不想训她,只与竹苓道:“下回别这样了。”
竹苓连忙答应。
她轻描淡写,不知是太护短,还是真的傻,袁妙惠在这一刻真觉得她虚虚实实的,完全弄不清楚性子。
好不容易熬到午时,裴玉娇殷勤的请袁妙惠去用饭,满脸笑容,十分好客,袁妙惠又糊涂了,刚才还有些冷淡,只顾着绣花不怎么说话,这回又给她介绍蒋大厨的手艺,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