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欲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傅深提醒道:“不想说可以跳过。”
“不用,”
沈欲鼓足勇气了,慢慢地把脑袋抬了起来,“有一部分……是因为自卑。”
他茫然又无措地看向傅深,攥着手里的玩偶,求救一般地说:“我不想花你的钱。”
傅深语气温柔地刨根问底:“不想花我的钱,具体是什么原因?”
沈欲犹豫了好久才开口:“你有因为钱受过委屈吗?”
“我有过。”
他眼眶红了,声音极低地说。
第4o章
119。
沈欲给傅深讲了个故事——
这世上大概总有孩子天生不讲理。比如在班里丢了钱,只因为来的转校生家庭困难,又刚好有所谓的“作案条件”
,就可以捕风捉影地随意猜疑,不计后果地传播谣言。任由对方被贴上小偷的标签,自此开始被排挤。从起初的一对同桌,到坐在他们周围的那一片,再到几乎整个班级。
他们用着防备的眼神无声地霸凌,都自诩正义地不愿和小偷多说话多接触,根本没想过这“小偷”
的标签只是失主高高在上的凭空揣测,也根本没想过自己的行为会给转校生带来多大的伤害。
反正他们是正义的,做错事的只有转校生一个。
转校生试着解释,可是没有用,谁都不信他,换来的只是失主更高高在上的嘲讽,肆无忌惮地说转校生偷了钱还不承认。
那时转校生刚过完十四岁的生日,才刚刚上初二。到初中毕业,他被孤立了整整六百零九天。也自己画了好多张日历,过去一天划掉一天地,数着日子苦苦地熬了整整六百零九天。
讲到这里,沈欲字字诛心,语气平静地给故事收了尾:“我就是那个转校生。”
独角鲸的玩偶已经被攥到变形,傅深蹙着眉,把沈欲攥得死紧的手指一根根掰开。然后把玩偶拿到旁边,牵着沈欲的手把他带入怀抱,轻声地问:“偷钱这种事,老师不管吗?”
沈欲顺从地换了个坐姿,把下巴搁到傅深的肩上,像是在回忆似地喃喃:“老师……”
“师”
字的尾音还没散他就直起了身,定定地看着傅深的眼睛问:“如果我说,不是我偷的,你信吗?”
傅深回得温柔且坚定:“我信。”
沈欲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成年人的眼泪并不多见,他难堪地低了低头,把下巴重搁上傅深的肩,喘了口气道:“老师管了,她在自习课上说她已经知道偷钱的是谁,也拿到了证据。说只要那个同学趁放学没人的时候把钱还回去,她就既往不咎,不告诉家长,否则就等着吃处分写检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