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着梁承骁晦暗不明的眼神,谢南枝咳嗽了几声,眼尾因持续高热泛着病态的薄红。
他的嗓音嘶哑,但即便如此,仍含着笃定:“倘若我有七八分的把握——能让崔郢为殿下所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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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棋怀抱着毛绒绒的披风,站在书铺外头,叫不断掠过的冷风吹了个哆嗦,跺了跺脚。
连下了两天雨,上京隐约有倒春寒的迹象,他今天本来都走出门了,被风一刮又回去加了两件衣裳。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点着炭盆的暖阁——他忍不住看向书坊内,那道正垂眸翻看书架上籍册的人影。
这又是雨天又是有风的,他实在不能理解他们公子为何刚退烧就要到这儿来。
有什么需要的,使唤他去买不就得了。
书棋内心腹诽着,忍不住道:“公子。”
谢南枝并未抬头:“嗯。”
书棋问:“我们还要在这里守着吗?”
谢南枝又翻过一页纸——他眼下看的,是上京最近畅销的文集,据说是那位松泉楼文会上一鸣惊人夺得魁首的文士所作,此人还给自己取了个十分有禅意的雅号,叫无名居士。
书棋完全不知道他瞧得津津有味的,是某个冒牌货的文章,只看他从容温煦地笑了笑:“再等等吧。饵食已经放好,就看鱼儿上不上钩了。”
书棋愣了下,一时没懂他的意思,还要再问,忽然听得一阵稍急的脚步声,店外有人撑伞走进,有些仓促地喊:“这位兄台——”
唔,这不就来了吗。
谢南枝回过头,正好与来人四目相对,也让对方惊愕之间,将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
公良轲今日独自出门,去寻一册曾经见过的古籍孤本。
只是才到书坊,余光就瞥见了一道叫他印象深刻的身影。
这不是那日在文会中写下文章,又悄无声息离开的青年还有谁?
他的呼吸一窒,身体先于大脑一步,喊住了对方:“这位兄台。”
然而在对方转过头,彻底现出阴影中的容貌时,他又愣住了。
原因无他——面前人实在是太年轻了,看脸庞可能才刚及弱冠。
那日在松泉楼距离远,他也只是匆匆一瞥,没怎么看清,而后读到那篇见解独到老辣的文章,下意识就以为撰文者至少是自己的同辈,或者稍差几岁。没想到对方竟比他小这么多。
眼看着那年轻人打量了他一番,神情陌生而困惑,公良轲这才记起,对方从没见过自己,照理说是不认识他的。
一时的冲动退去,意识到刚才做了什么,公良轲稍有些窘迫。他咳嗽了一声,见对方手上拿着一本文集,便强作镇定地找话题道:“方才见公子也在翻看此书,不知文中说的是何物,是否值得一阅?”
不知是否是他的错觉,听闻这话,对方脸上浮现出了一点耐人寻味的表情。
过了半晌,那年轻俊秀的公子才矜持微笑道:“不好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