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颂眯起眼睛,觉得浑身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热血沸腾般,他身边的何经理不可置信的看着百乐门的客人,心中大骇,这若是惹来了租界的巡警,可不是闹着玩的。
待一曲唱完,台下爆了轰鸣般的掌声,白鸢长舒了口气,在口哨和喝彩中,看着苏萝呆若木鸡的样子,朝她眨了眨眼,随即,刚才停下来的乐队像又蓄满了能量一般,奏起了欢乐颂,白鸢向台下鞠了一躬,十分乖巧的退到了后台,只见刚才所有的保镖都等在那里,文颂站在他们中间,面上的表情有些似笑非笑。
“抱歉文先生”
白鸢也知自己放肆过了头,为不引起太多误会,先声低头。
“小姐干嘛要道歉,你给我唱歌,让我的客人开心,还给了我百乐门这么大的噱头,按道理,我该付你薪水才对”
文颂朗声大笑,让何经理遣走了保镖,将一旁的苏萝,引到白鸢身边“不过小姐刚才点了苏萝,我是个生意人,这样吧,今晚苏萝就给你了,这样我们两清了”
“文先生果然是人中豪杰”
白鸢见文颂非但不为难自己,还给了苏萝假,不觉对文颂大为改观“改日文先生若有何需要,白鸢也定会将这人情还了文先生”
“白鸢”
文颂一愣“你是白鸢?!!”
“文先生认识我?”
白鸢明知故问一般,调皮的道。
“哎呀,向晚怎么没和我说一声,我不知道唐夫。。。”
文颂激动不已,却被白鸢刻意打断“好了文先生,今日打扰了,改日我自来拜会,眼下,我还是先把你这个台柱送去看医生把,万一她有个三长两短,这岂不是你的损失”
白鸢朝他挤了挤眼睛,拉着苏萝,风风火火的离开了百乐门。
文颂眼神亮,面上十分愉悦,见身边的何经理苦着脸,莫名道“你这一副什么表情,快让露娜上台顶了苏萝就得了”
“是,文先生”
何经理看着文颂今天像变了个人般,一边纳闷,一边去安排了。
苏萝任白鸢拉着,心中不是滋味,她刚才听白鸢唱歌,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怎能不知白鸢的气息和歌喉一听就是专业干这行的,待二人走到百乐门门口,上海春日的夜风将本就高烧的她吹的一个浑身激灵,她顿时甩开白鸢的手,冷眼道“行了,别装了,今天算我倒霉,以后我的场子,怕是要给你这妮子了”
“呵”
白鸢笑着看她“我今天是真心想帮你,这个情随你领不领,你家在哪,家里有药吗,我送你回去”
“不必了,我自己有钱,叫的起车”
苏萝白了她一眼,还真是不领她的情“我告诉你,我是不会让你得逞的!”
“我不是上海人,不会在这呆太久,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知道你没力气和我吵架,既然你不说,就跟我走吧”
说罢,白鸢直接将苏萝打横抱起来。
“喂!!你干什么!”
苏萝惊呼着,脸色大窘,一直挣扎着。
白鸢大步流星的朝一边已经排成一条龙的黄包车走,将苏萝向头一辆车上一放,自己也跟着坐了上去“师傅,国都宾馆”
听到国都宾馆四个字,苏萝吃了一惊,她怎能不知这是政府专门用来接待的宾馆,平日里住的都是些什么人,从刚才文颂对这个女子的态度,苏萝心里已经明白了几分,这女子,并不是好惹的人物。
“好勒”
车夫将毛巾往脖子上一挂,拉着车便跑了起来。
车愈快,风愈凉,身边的苏萝瑟瑟抖,抱着双臂,白鸢皱了皱眉,立刻解下身上的披肩给她披上,路过黄浦江时,白鸢直接将手臂从她身后穿过,将苏萝揽进了怀里,替她遮挡着两边的江风。
苏萝此时也放下了防备,她闻着身前女人的胭脂香,心中微暖,更多的,还是莫名其妙,她干嘛对自己这么好?
到了国都宾馆门口,白鸢架着她进了包间,苏萝似是终于不用强撑,她摇摇晃晃,直接倒在了洁白的床榻上,脸颊烧的通红。
“啧啧”
白鸢抱着臂,悠哉道“现在不装了?如果今晚我不带你走,我看你怎么办”
苏萝抬眼瞟了白鸢一眼,并不说话,只是用手臂抱着双肩,蜷缩在床上,瑟瑟抖,这股子倔强,还真是有些似曾相识。
白鸢晃了下神,见她是真难受,也不再打她,她给苏萝盖上了被子,喊来了侍者,请来了国都宾馆里专门当值的医生,为高烧中的她处理伤口,还喂她吃下了退烧药。
待一通折腾后,苏萝已经沉沉的睡了过去,白鸢坐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朦胧的月色,心中空落。
唐向晚去开会了,可是只是开会而已,用得着不眠不休吗,他彻夜不归,是去了哪,又和谁在一起?
心中明知答案,却又无可奈何,白鸢苦笑着,伏在床前,不知过了几时,才昏昏沉沉的睡去。
上海的春意,便是那两岸纷飞的柳絮,清晨枝头长鸣的鸟声。
当那股晨凉,让睡梦中的苏萝睁开眼睛时,她只觉得浑身的骨头都要散了架,置身在一方她从未感受过的柔软床榻间,她揉了揉眼睛,看到了一抹青灰色的身影,翘着二郎腿,坐在已经大开的窗户旁,似在闭目小憩。
那人本是微长的短已经完全梳到了脑后,五官简单而精致,嘴角微微翘着,甚是好看,窗外的晨光恰到好处的洒进来,称的她格外白皙。
看清楚了此人是谁,苏萝吃了一惊的同时,又觉得有些好笑,她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