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现在了,高三了,还想着和朋友出去玩。人家傅叶阳这时候肯定在家好好学习呢,你别忘了你今年高考是怎么……”
“别说了!”
数落一句句砸到傅弦音耳朵里,她红着眼圈,崩溃地看向陈慧梅:
“什么叫我别忘了,我忘什么了,我做什么了!”
“明明是你,是你今年不许我去参加高考,是你逼着我再来复读。”
“陈慧梅我告诉你,我从小到大所有的一切成绩都是我自己努力的缘故,你只会给我添堵,你只会给我帮倒忙!”
陈慧梅将手中的碗一摔,吼道:“我做的这一切还不是为了你!”
她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问题,理直气壮道:
“我不让你高考是为了你好,就你这一年的学习,你能考几分?你怎么去和傅叶阳竞争?是我多给了你一年的时间,你不感恩我就罢了,你竟然还觉得是我的错!?”
“不可理喻,你简直不可理喻!”
陈慧梅尖叫着,她发了疯般扯掉了茶几上的桌布,玻璃果盘碎了一地。
傅弦音看着她,忽然一阵止不住的反胃。她踩过一地碎玻璃,跑到卫生间就开始吐。
胃里吐了个干净,傅弦音满眼红血丝,陈慧梅跑过来,阴沉着脸,拽着傅弦音的领子强硬道:“你给我起来,你吐什么,你为什么突然会吐,你是不是怀孕了?才转学没多久你就和男生搞在一起,你果然是傅东远的女儿!你身上流着他的血!你和他一模一样!”
傅弦音被拽得站不稳,她看着陈慧梅,忽然笑了:“你不是喜欢傅东远吗?你不是爱傅东远吗?我像他不是好事吗?”
“不过你说错了。”
傅弦音整了整被陈慧梅扯歪的领子,看着陈慧梅,说出了自己能够对自己生理上的母亲说出的最恶毒的话:
“我如果真的怀孕,那我不是像傅东远,我是像你。像你一样没有道德,像你一样不知廉耻,像你一样年纪轻轻因为一个傻逼把自己这辈子都搞砸!然后变成一个只会发疯的疯子,一个彻头彻尾的神经病!”
她几乎是吼着说出了最后一句话。
空气中的氧气好像渐渐变少,傅弦音按着洗手台才能让自己勉强站稳。
“滚!你个白眼狼,你个王八蛋,给我滚!滚出这个家!”
嘭——
大门被关上。
隔绝了陈慧梅的嘶吼。
傅弦音拎着小包,漫无目的地游荡着。
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去哪。
她花了很多年的时间说服自己,她不能对陈慧梅有任何的期待。
可是亲缘关系剪不断,无论傅弦音怎么说服自己,心里好像都还有一根看不见的线,线那端坠的是陈慧梅。
傅弦音甚至都不知道再这样下去,她会不会比陈慧梅疯的更快。
她真的没有办法。
她没办法救陈慧梅,更没办法救她自己。她没有救人的本事,也没有自救的能力。
她什么都不是,她什么都没有。
她是一无是处、一无所有的傅弦音。
傅弦音的思绪渐渐混乱,她坐在马路边上,木木地看着天边越来越暗的黄昏。
实在不行。
她突然想。
就一起疯掉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