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
“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没有被麻烦到,我也没有把你的事情当成负担。”
“你来找我帮忙,我很乐意,也很愿意。”
他说:
“傅弦音。”
“我会担心你。”
我会担心你。
心脏被一只大手握住,又缓缓松开。
血液安静地流向四肢,又缓缓流回。
像陈念可说的一样,傅弦音其实是一个没什么选择困难症的人。
她很少会陷入极端的纠结境地。
活了十多年了,又或者说,在陈慧梅和傅东远的这种看管模式下活了这么多年,傅弦音是一个很能趋利避害的人。
她很擅长依靠理智来做选择,个人的感情在她做出选择时很少会占据上风。
心里面一团乱麻,心脏跳得厉害,傅弦音感觉自己整个人的身体都轻飘飘的,好像被云托着,四周一片渺茫。
可她却清楚的知道,自己的脑子比任何一刻都要清醒。
需要做出的选择,也比任何一刻都艰难。
几乎是刚认识顾临钊没多久的时候,傅弦音就感受到了。
顾临钊不一样。
他和她从前碰到过的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他人好,心善,乐于助人。
傅弦音从没被人这么对待过。
这么高密度,长时间的,关照过。
这种关照让傅弦音忍不住想要抓住,像是溺水的人会抓住抛来的绳子,黑暗里的人总是本能地去追寻唯一的一缕光。
但她忍住了。
她在察觉到这一切的时候,就尝试着克制着自己的本能,忍住了。
她不能依赖顾临钊,不能享受这种好,不能放纵自己,任由自己被阳光照耀。
哪怕是一缕,傅弦音也不允许。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在她生命中,像顾临钊这样的人,是可遇不可求的。
或许是前十几年坎坷的遭遇让她终于好运了一次。
但是傅弦音不会去想,在未来命运还能再次眷顾她。
程昭昭和陈念可的那种关心已经让她有些猝不及防了。
这样的好已经足够了。
像顾临钊那样的,她短暂的体验过一段,就当是人生新奇经历就好了。
不需要,也不能够,长久下去。
因此在月考后换位时,傅弦音发现自己和顾临钊被拆开了,心中其实是偷偷松了一口气的。
顾临钊对她好,只是因为他们是同桌。
同样的,她依赖他,也是因为他们是同桌。
一旦不坐在一起了,一旦距离远了。
傅弦音相信自己的理智。
可事实证明,傅弦音把自己想象得太强大了。
她脆弱,胆小,又卑劣。
她根本舍不得扔开那条丢进水里的绳子。
只要绳子在她眼前晃晃,她就会本能地抓住。
本能。
傅弦音第一次如此地痛恨这个词。
本能让她开始依赖顾临钊,甚至让她开始向顾临钊展现那些自己不想展现给他的。
她开始主动寻求他的帮助,开始需要他,甚至还开始将那些奇怪的小脾气丢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