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见傅弦音轻声问:“为什么呢?”
“为什么这一次,不一样了呢?”
顾临钊缓缓开口:“因为在之前,你不会把我纳入考虑范围内。”
傅弦音一怔。
只听他继续道:“或许是你不想和我一起干点什么,也或许是你经常不高兴,你从来没有想过要怎么去解决不高兴。”
“这对你来说不是什么问题,只是常态。不需要解决。”
傅弦音嘴角提了提。
顾半仙说的是……
真准啊。
情绪这样隐秘的东西,傅弦音从来不想主动暴露给别人看。
自己说出来是一回事,对方感受到是另一回事。
陈慧梅、傅东远、争吵、压力……
她好像已经习惯了,又好像是,已经麻木了。
麻木到习以为常,麻木到不需要解决。
她说:“那你还……”
傅弦音声音很低,像是自言自语,但顾临钊却听了个清楚。
他耸了耸肩膀,声音比秋风还要舒朗几分:“因为我想让你高兴点。”
不知道为什么,傅弦音忽然感觉心跳停了一拍。
她莫名想到上周六,在咖啡店,她也是这幅上不得台面的样子问顾临钊为什么。
顾临钊当时说的什么来着。
他说:
“我会担心你。”
“因为你对我重要。”
傅弦音觉得自己心里好像有一根小小的引线,被人在末端点上了火星,火星滋啦滋啦的烧,引线一截截变短。
而引线的另一端是什么。
炸药,炮仗,还是漫天金纸雨,又或者是超级大礼包。
傅弦音不知道。
心的另一半被浓重的雾气遮盖,出现在她视线内的,只有这一截短短的引线。
是趁着火苗刚刚燃起,立即熄灭。
还是让着引线完全燃尽,去赌一把另一端的东西。
傅弦音一直称自己是只赌狗。
可现在,一向胆大的赌狗却突然胆怯了起来。
她突然在想,自己的筹码能不能供她赌上这一把。
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和家财万贯的富大款都不会计较这些筹码。
因为他们要么没什么东西可失去,要么没什么东西怕失去。
傅弦音一直以来都是前者。
她敢赌,是因为赌输了也没什么,现在已经很糟,再糟一点也没什么。
但那是过去。
现在的她,手上忽然出现了一些筹码。
明明不再是一无所有,可她反而更加胆怯。
她不想失去这些筹码,可是手握筹码的感觉实在太好太好,好到她又忍不住想要更多。
轻柔的音乐钻进耳朵,傅弦音方才回神。
顾临钊:“午休铃响了,走了,去考试。”
操场上的人陆陆续续回到教学楼,傅弦音和他并排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