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无忧抚著心口:“装睡呢?!”
贺亭甫只是瞪著他:“我不下船。”
乐无忧哼了一声:“这个由不得你。”
“……总之,我不下船。”
贺亭甫居然起了小孩性子,一用力转过身去,把背亮给乐无忧。然後因为压到伤口发出凄厉的惨叫。
乐无忧扶额。“拜托,你全身都是伤口,动了是你自己受罪。”
贺亭甫不做声。
乐无忧也不做声。他们两个就沈默下来。
半晌,乐无忧终於还是开口道:“贺亭甫……你知道我们两个是什麽养的关系吗?”
他顿了顿,道:“你是我的杀父杀兄的仇人──”
“你亲口说过,他们不是你真的父兄!”
“可是他们总做过我的父亲和兄弟,他们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之後对我最亲的人!”
乐无忧站起身:“贺亭甫,你还是不懂!问题不在於他们是谁,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他们是人,你也是人,你在下那种毒手的时候,就没有过一点愧疚吗!”
贺亭甫转回身来,盯著乐无忧。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胜利,牺牲什麽人都在所不惜。”
他道:“何况,我不杀他们,他们也逃不过这个命运,乐家的宝藏藏得太久了,所有人都在觊觎。”
乐无忧闭上眼。
“牺牲什麽的人都在所不惜……这就是我们的不同。”
乐无忧低声道:“贺亭甫,其他人都可以想要杀害我的家人。你不可以。你是我喜欢的人。”
他忽然笑道:“哦,对了,或许我不喜欢你呢,一切都只是因为你那个昙香的剧毒闹的嘛。”
“不!你喜欢我的。你爱我。”
贺亭甫看著他。
乐无忧笑了笑:“或许吧。”
“但是……不可能的。”
乐无忧道:“贺亭甫,你为什麽不肯想一想?你对我做的事,换成承受能力差一些的人,早就疯了。我还没有,我努力让自己活的很好,因为我知道我不会再和你有任何瓜葛。我说过的,如果你再纠缠我,我会死给你看。贺亭甫。我说过一千遍一万遍,不是你为我受伤或死,这种事就会烟消云散的。”
他来开房门,走了出去。
“如果你离开我,我就死。”
贺亭甫在房间里面吼道。
乐无忧道:“若你能下决心的话,随你。”
贺亭甫当然下不了这种决心。生命是多麽美好,他不明白这对於别人的意义,但对於他自己的意义,是十分清楚的。
因此船停靠在了码头,杭魏通知了津梁国的人,早有津梁的御医和王府一众下人聚集在码头,将贺亭甫安安稳稳安置进软榻中,带回当地驿馆救治。
乐无忧没有下船,墨则出面将杨励带出来,交给了应樊均的人手。杨励被关数日,脸色苍白,身形大减,但表情淡然自若,只是看著他身前的墨,微微笑道:“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