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玄还真不是随口一说,而是冷静地向顾淮之分析,“这些年来,你已看完族中藏书,诸子百家皆有涉猎,你又近乎过目不忘,单凭这点,你便已经强出旁人一截。再有,这次科举之地定在京城,同其他忙着进京赶考的考生来比,你又占了地利之优势。另外,士族对科举制度心怀不满,怨气未消。为了安抚士族,这次科举的状元,必定出自世家子弟。纵观其他世家之子,谁和你一样简在帝心?天时地利人和三大优势你全占了,我说一句状元九成九落在你头上都不为过。如此,你还觉得没有信心吗?”
顾淮之愣了一会儿,琢磨了许久,忽然发现,顾玄这话说得真是太对了!自己先前只考虑到了实力问题,却没考虑到政治意义。科举考试和后来的高考还是有所区别的,并不全是以分数定胜负,而是要综合各类因素才能决出最终录取的人选。
尤其是这次科考,乃开天辟地以来第一次科举考试,其政治意义更加不同,怕是元熙帝心里也提着一口气。
想通了这一点,顾淮之陡然轻松了不少,这也就是说,他之前觉得自己的实力稳进前五或者前三,只要到了这个层次,最终的状元都会落在他的头上。
因为他就是那个综合测评得分最高的人。
但顾淮之心里并不觉得高兴,反而皱了皱眉,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也没什么可高兴的。阿公,今日起你便再多考考我,哪怕可以肯定我得状元的可能极大,但我更想凭借自己的本事让所有人心服口服。这才无愧于我们虞川顾氏的名声!”
“好!”
顾玄抚掌而笑,“那你可得做好准备,接下来我对你的要求可是会更高!”
“没问题,请阿公多多费心!”
顾玄自身的知识储备已经足够傲视这年头绝大多数人了,再加上顾淮之也是个开了挂的家伙,眼界比现如今所有人都开阔,经常有惊人之语。
祖孙两再次回到了顾淮之年幼时紧张的教学状态。不过这次,顾淮之已经不用再像小时候那样藏着掖着,经常有不同的见解,还能和顾玄打嘴炮。
一场一场辩论下来,顾淮之突然发现,自己和顾玄之间的差距好像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大。顾玄也再次为顾淮之经常出现的神之论点感到震惊,忍不住笑着对顾淮之说:“你看看,你竟然还觉得自己天分不如我!当年我在你这个年纪时,可没有你这般耀眼啊!往后,这朝堂,便是你们的天下啦。”
顾淮之胸中也生出万丈豪情,说实话,这些年他一直看着顾玄是如何审时度势带着顾氏走上正确的道路不说,还轻描淡写地化解<p了来自冯克己等人的诸多为难。
那种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飘逸洒脱的政治家作风,当真让人心驰神往。
顾淮之是个能对自己狠得下心的人,上辈子他也曾为了达到某个目标制订了详细的计划,每天按质按量完成,自律得堪称恐怖。
这次,顾淮之既然将目标放在了状元之位上,对自己的时间安排就更加可怕了。
为此,顾淮之直接掏出了当年高三时的作息表,时间安排之紧凑,就连顾玄看了都忍不住惊讶。
其实,顾淮之心里也苦。上辈子顾淮之就是旁人眼中学神般的存在,当初全年级严阵以待迎接高考时,顾淮之还挺轻松,不管怎么考,他永远坐在第一名的宝座上。更何况,顾淮之的学习效率高,根本不需要像其他同学一样把自己逼得那么紧,所以高三那年,顾淮之其实该干嘛干嘛,放松的时候多的是。
现在,顾淮之明白了,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当年高三没受过的苦,现在都给补齐了。
也是造孽。
在顾淮之埋头苦读时,朝廷已经定下来主考官的人选。此次科举考试由礼部负责,礼部尚书正是王半仙,本以为元熙帝会让他当主考官,没想到最后还是定了冯克己。
顾淮之想了想,这应该就是元熙帝安抚寒门子弟的手段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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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玄对此表示赞同,顾玦听了这消息还挺气愤,“我们顾氏可是以擅文著称!陛下怎么就选了冯克己?”
因着以前在云州时冯克己曾经给顾玄下过绊子,顾玦对冯克己的意见十分大,记仇记到了现在。
不过这个问题嘛……顾淮之都能回答他,“阿公现在是太子太傅,若是当了这届主考官,那他们岂不是和太子成了同门师兄弟?”
那怕是要把太子架在火上烤。
顾玦冷哼一声,“我就是见不得他得意!”
得不得意人家也当了主考官自我隔绝了,再生气也没用。
不过冯克己在贡院隔离之事让顾淮之突然想起来,科举要连着考九天啊!除了背书写文章外,还得赶紧锻炼起来,顺便再提高一下自己的生活技能,总得会热个菜什么的,不然的话,到时候真的得竖着进去横着出来。
顾淮之狠狠心,索性让顾玄模仿冯克己的风格给他出题,他一个人窝在刚让人用木板拼好的小房间中,硬生生地待了九天,出来后脸都是青的。
顾玄看了都心疼,忍不住说道:“试过一
次便够了,在书房也是一样。”
顾淮之却摇头,“还不行,要趁早适应才好。既然要夺状元之位,总该要多花点精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