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哪里做得不够好,要这样惩罚他。
贺忱以前只知道快乐的日子过得快,像他跟陆一昼恋爱的时候,他没想到跟外婆最后相处的时间,也流逝得好像沙漏里的沙子一样迅疾。
外婆就像李羽说的那样,意识已经不太清醒,他坐在病床边握着外婆衰老的手,都不敢相信上周对方还好好的,还能对着他唠叨,说那位投资了试药项目的大老板来看过她。
贺忱生日的时候还希望外婆能好起来,但现在他甚至觉得,只要能让外婆回复到还能同他讲话的状态,他就什么都愿意交换。
他每天都去医院,陆一昼早上开车送他过来,晚上再把他接走,他没心情在外面吃饭,陆一昼就天天给他做饭。
但就算这样,他也还是飞快地瘦了好几斤,看起来比没日没夜在“晚钟”
跳舞的时候更苍白。
某天从医院出来,贺忱坐在陆一昼车上,两个人在某个路口等红绿灯,车子再开出去的时候,贺忱看着挡风玻璃外面的城市街道,突然说:“要是外婆去世了,我觉得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
陆一昼猛地踩了脚剎车,幸好后面没有车,不然他一定会被人追尾。
他语气很沉地道:“贺忱,别说这种话。”
贺忱垂下眼眸,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我觉得我外婆快不行了。”
外婆的各项身体指标都在下降,不仅开始进食障碍,各项器官也都开始出现衰竭迹象。
李羽已经委婉地提醒过他,如果还有什么亲戚想见外婆,就赶紧带过来见一面。
“怎么办啊。”
贺忱抬起脸孔,眼泪蓄满眼眶,又掉了出来。
陆一昼握着方向盘,听到贺忱小声问他:“怎么办,陆一昼。”
他也不知道怎么办,面对着贺忱,他半句看开的话也说不出来。
陆一昼不想要贺忱坚强,他想要贺忱一点伤害都不要受。
只是私下里他已经联系过很多专家,但个个都告诉他没办法。
“有什么事,我陪你。”
陆一昼说。
他把车停到路边,从驾驶座下来,走到贺忱旁边,拉开车门,让他靠近了自己怀里。
陆一昼用手按着贺忱的肩:“这里没人看见,想哭就多哭一会儿。”
他感觉到对方的眼泪一点点濡湿了自己的衣服。
陆一昼摸着贺忱的头发,心里有很多的后悔,如果他能早一点回头找贺忱,帮贺忱的外婆治病就好了。
一个月后,贺忱的外婆在医院去世。
去医院办手续那天陆一昼要陪贺忱一起,被贺忱拒绝了。
“我想一个人去。”
贺忱简短地说。
病房前一晚刚刚空出来,他在门口站着,仿佛能看到从前自己和外婆在里面说话的场景。
不知过了多久,贺忱感觉到旁边多了个人。
他转头,是李羽。
“节哀。”
李羽说。
贺忱勉强笑了下。
李羽安慰了他几句,又说:“其实做我们这行的,见惯生死了,你可能觉得我们冷血,但你见多了就知道,难受没什么用,重要的是珍惜活着的人。”
说到这里,她停了一下,看看贺忱,继续说下去:“我觉得有件事应该要跟你说,关于你外婆的试药项目,其实不是我们医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