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赫里亚们都换上了统一的新礼服赴宴,埃里克混在人群里,慢条斯理地喝着餐前酒,目光有意无意关注着门口。
大概距离开宴还有五分钟时,6号和马苏里拉才姗姗来迟。
她们是这批恩赫里亚中唯二的女性,因此到场时引起了小小的轰动。其实主要的注意力都在6号身上,她实在是一位美丽的女士,虽然是恩赫里亚,却难得的富有女性美,只有从眼角和脖颈才能看出上了些年纪的痕迹,她穿着有别于男性深蓝礼服的浅蓝色裙装,身上那种优雅而端庄的气质,叫人见之难忘。她向热烈欢迎她的雄性恩赫里亚们点头示意,仿佛公主莅临。
埃里克看了一眼6号,也看到了她身边的马苏里拉。马苏里拉人正被6号亲热地挽着,脸上有点别扭,她比6号要高许多,一眼看去还以为是6号的男伴——如果不是她身上穿着和6号如出一辙的礼裙,怕要引起现场男士的众怒。埃里克看见她忍气吞声的表情,觉得很有意思,她也看见了他,大概也是觉得尴尬的吧,脸上飞起薄红。
埃里克带点报复心理、悠闲地举起手中的酒杯向她致意,勾起一边嘴角,成功地看到她慌乱地别开眼去。
而6号顺着她回避的方向看过来,正好看到了埃里克。她的眼睛一亮,小幅摇了摇身边人的的胳膊:“拉拉,我们入座吧,我想坐那边。”
埃里克觉得自己甚至能为马苏里拉当时的表情配音了:“你跟谁撒娇呢?!我也是女的!”
五欢迎晚宴
6号恩赫里亚最后如愿以偿地坐到了埃里克身边,马苏里拉不好拒绝,虽然情不愿,还是拉开了6号身边的的椅子,与埃里克隔一个座位就坐。
其他恩赫里亚们都羡慕地看着埃里克,但没人敢表现出意见:不知从哪里传出的消息,43号生前杀过一条龙。而即使没听过这个消息的恩赫里亚,看见埃里克这么年轻的长相,也都从心里判定,这个人不好惹。
对他们这边的关注像海水下的冰山,被刻意隐藏了起来。谈话是6号先开始的,她一只手支着下巴,笑盈盈地问埃里克:“你就是43号吧?我听人说你之前杀过一条龙,是真的吗?”
在旁边偷听的马苏里拉:“······”
快别提了!她这张嘴啊。
埃里克把身体靠向椅背,离6号远了一点,目光有意无意地扫向马苏里拉,又把早些时候的胡诌重复了一遍:“是啊。不过是一条受伤的威尔士小脊龙,侥幸罢了,”
他微笑了下,“被传得太离谱了些。”
他们这些人间英雄,对于魔法生物只是一知半解,所以和伯格和胡连差不多,听见确切的学名,6号就几乎完全相信了埃里克的说辞,脸上配合着露出崇拜的表情,一般的男人看见,肯定都飘飘然了。她用一种真诚的语气恭维道:“您看上去真年轻。没有三十岁吧?”
埃里克对此的反应只是微笑着抿了口酒。
“也很帅气,”
6号微垂眼帘,好像有点羞涩,“我刚刚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见您了,您有一种特别的气质,生前或许是哪一个国家的王子?或者是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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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号对于贵族血统有一种天然的执着,马苏里拉知道那是为什么。她不久前已经在6号的坚持下与对方互通了姓名(她不知怎么的,很难拒绝女人的撒娇),对于这个问题的答案,她也好奇埃里克能不能想起什么,在一旁假装闷头喝酒,实则竖起耳朵。
埃里克笑了一下,很有贵族风度的,余光里是鬼鬼祟祟往这边看的马苏里拉,他突然起了玩心。
“很抱歉,我不是。”
埃里克说,“俺原本只是一个猎手,自从偶然杀掉那条龙,就被国王陛下封了爵位,领兵打仗去了。俺打了两场大胜仗,不过在行军途中,过河的时候淹······”
他停了一下,微笑,好像故意说给谁听:“不幸死于一场敌国精心筹划的暗杀。”
6号:“······”
他本来想说的是淹死?
马苏里拉:“噗。”
一口酒喷了出来。
好在6号没注意到她这边的动静,埃里克则挑起了一边眉毛。
6号见过许多男人,心里觉得埃里克像在诓她,但是既然话都这么说了,她又不能不信,否则只有一个可能:这位勇士想要避开她,而这是她的自尊心万万不能接受的。她于是做了一件马苏里拉完全想不到的事情,连埃里克都被吓到了。
她首先自报了家门,表示了自己的诚意:“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我叫芙蕾娜,是北方齐曼帝国的公主,拼写是······”
她慢慢从袍子里抽出挂在脖子上的铭牌,挺着上身送到埃里克面前去,她放低了身子,从下而上看着埃里克,有一种柔弱的意味。女恩赫里亚的袍子领口并不低,但是马苏里拉并不确定从埃里克的角度会不会看到些什么,6号的上围可是相当丰满的。
马苏里拉:“!!”
当事人埃里克的反应比她更大,失去了往常的从容,直接站了起来,脸已经红了。
他肯定看到什么了!马苏里拉在心里抓狂。埃里克一站起来,整个宴会大厅的恩赫里亚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把目光投向这边,埃里克只能又涨红了脸坐下来。
而芙蕾娜的眼神已经变了,再没有那种诱惑的神色,她这下已经完全被埃里克的自述说服了,自尊心也得到了满足。铭牌被她收了回去,她重新挺直腰背,干脆地对身边的马苏里拉说:“换座吗?你和这位小朋友一起。”
马苏里拉还没从震惊中走出,没反应过来时已经茫然地点头,芙蕾娜潇洒地站起来,马苏里拉抱着一种复杂的心情(主要是一种出于人道的拯救心理)与她交换,坐到埃里克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