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一眼,把目光平行移开,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她在他先,这次没有进酒桶里,顺利攀附在酒桶外沿,埃里克等着搭乘下一个。酒轮缓缓升高,埃里克再一转头,酒桶上已不见马苏里拉的身影。
她干脆利落的松手,精准地直直坠落到黑龙所在的宝石山顶上,半个身子狠狠扎进坚硬的钻石堆里,从刚才开始一声也没吭。
“……”
诚然他们不会死,但是毫无缓冲的坠落之痛也够受的。
马苏里拉时而露出的一丝狠绝总叫埃里克惊异。她没有半分耽搁,站起来第一件事,先去拿几步之外的血斧。
可是就在这时,奇怪的事情发生了。
山底下的黑龙仍无反应,却似有一阵红色的微风抚来,马苏里拉似有察觉,明明血斧近在咫尺,她伸出去的手却总是偏上一寸,她竟碰不到。
是那股怪风!
也就在这时,埃里克瞅准时机,也从酒轮上一跃而下。他与马苏里拉的不管不顾不同,早看准了轨迹上几个地方可以作为支点,很好地卸去了下落之势,几个起落,稳稳地以站姿落地。
就在他落地的瞬间,那股微风陡然变强,似乎蛰伏许久,终于等到了这个时刻。一切发生的叫马苏里拉来不及反应,只见手边的血斧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牵引,朝她身后飞去,她自己背后则是被狠狠一推,导致她一脚踏进泻湖的湛蓝亮甲上。
如来时一般,她这次也感觉到从脚下传来的一阵吸力,叫她无法抵抗。她勉强回头看到的最后一幕:血斧落到了埃里克手上,那股红色的风在他身边兴奋地盘旋着,似乎即将凝聚成一个人形。
事实证明,埃里克的猜想并没有错,那片亮甲确实通往秘境的出口,但是出了秘境,并不代表就回到了真实的世界,马苏里拉进入了一片纯白,似乎是两个世界之间的夹层,坏消息,依然半点神力都无。
马苏里拉这一趟下来,岂是“憋屈”
两个字形容得了的。眼下孤身一人,她不愿意承认,才从回忆旧日的陌生的感伤中抽离出来,一种更是从未体验过的无助,又席卷了她。
一片纯白中,不知从哪里进,也不知从哪里出,她又等了一会,确定没有再次开启的征兆。
她和埃里克分开了。
除了他们之外,如果她没有猜错,在秘境里,还有第三个人。
会是谁?有什么目的?他似乎故意留下的埃里克,难道……
她止住自己胡乱发散的猜想,当务之急,还是先从这里出去。
怎么办呢?她重新环顾了一遍四周,连东南西北也辨别不了,几乎想要放弃。
……但如果这么容易放弃的话,她就不是高法依格了!她转念一想,不服输地动起脑筋。
一直以来,由于她的强大,很少有时候需要她真正的思考,几乎都是凭直觉行动。在秘境里,埃里克却让她看到了,在力量处于弱势的时候,头脑也可以是帮助脱困的利器。她于是沉下心来。
他们之所以会到宝石山附近,是因为根据推测,这里是她相对来说最常翻找的地方,所以应当离出口最近……现在虽然还没有出去,但离真正的出口,想必也不会很远……
她抓紧回忆之前自己还启用这个秘境时的安排,入口和出口不在一个地方,她不常去泻湖附近,为了方便平时赏玩宝石,她会把秘境的另一个出口放在哪里呢?
她想起来了!
赶紧去检查身上的蝮蛇口袋……幸好,东西都还在。她从许多杂物里翻拣着,总算找到了——联络芦笛的榉树皮!
不多时,黑森林与中土世界的交界处,一个隐秘的洞穴里,芦笛看到了写字板上马苏里拉的最新留言。
芦笛蹙了蹙眉,不清楚对方又在打什么主意——不过照做就是了。去现实里存放马苏里拉所有物的仓库,把看上去像首饰盒的东西一个个都找出来。那些首饰盒有些很旧,有些很新,个个都沉重无比,芦笛先从旧的找起,每个都打开摸着里面是不是有什么容易忽略的夹层,才看了几个,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就在她快要失去耐心的时候,终于找到了。
马苏里拉看见四周的纯白突然破了一个大裂口,接着伸进来一只熟悉的苍白的手,她激动不已,就像在秘境里爬酒车那样,二话不说,瞅准机会就朝上一跳。
芦笛感觉什么东西顺着自己手指试图爬上来,把她吓了一跳,她平生最怕虫子之类,这下浑身一激灵,闪电一样把手抽回,狠命往边上一甩——
马苏里拉白色的灵体像一团鼻涕一样被她甩到墙角,落地才滚出身形。
“……”
芦笛这才看清,可能觉得自己这次做的也太过分,一时没敢上前。
马苏里拉终于重见天日,激动的心情下也忽略了此时的狼狈,心里想的是:还是实体仓库靠谱啊!今后秘境什么的,可不兴再整了!
芦笛在一旁看了会,才迟疑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马苏里拉忘了把左手藏起来,被芦笛看见,声音一下提高了八度:“你手怎么了?”
马苏里拉摆了摆手,脱困的欣喜之后,接着感觉到虚弱。
好在她这次感觉到了神力的存在,不再像之前那样无处可寻,真正让她连站都没力气的,还是她几乎见底的魂力。
芦笛察觉不好,马上过来为她检查,脸上表情渐渐凝重——不过马苏里拉看不到了,因为她丢脸地昏过去了。
马苏里拉再次醒来,先是一惊,看到山洞的岩顶,意识到自己是在哪里,这才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