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中一道狰狞伤痕。
蜿蜒崎岖,横亘断掌。
曾经深可见骨的刀伤,血淋淋豁开那么久,愈合后不可避免留有痕迹。那一块没有掌纹,边缘皮肉凸起,泛着诡异的白,多少年都消不下去。
与相貌格格不入的丑陋。
霍决的掌中蛇,手心疤。
他正留意脚下湿滑,发觉她若有所思主动看过来,有点意外,“怎么?”
远方坚挺的山脊已是一片漆黑,灯光下两道暗蓝色的影子溶在一起,像山的影子,斜斜地往她的身上倒。
“没怎么。”
时闻低头踩住了他的影,默默走快几步,反过去提醒,“看路。”
他们的房间相邻,门口分别在不同转角,拉开落地窗,即共享同一个庭院花园。
霍决随t手将灯盏挂在门边,让她进去,但没让她关门,骨节分明的一只手按在门扉上,“整理好出来,听说这里的羊肉铜火锅不错。”
“不了。”
时闻回绝,借口困倦,想早点休息。
霍决静了片刻没说话,面无表情瞧她,“不饿?”
“没什么胃口。”
时闻道,“我待会儿叫客房服务,你跟顾秘书先吃,不用管我。”
霍决淡淡“嗯”
一声,枕在门上的手却没立刻放下去。
本该到此为止的。
对话到这里结束就很合适。
但不知怎的,大概是被这场雪扰乱了时间,抑或被如影随形的记忆晃了思绪。
时闻再度窥向他手心里那道疤。
半握起拳头时,疤痕受力向外挤压,显得更加直白、突兀,像一截被揭起边角的旧书页。
时闻几乎怀疑,他是故意引她去看。
这是个陷阱。
企图诱发她的愧疚、好奇或其他的什么东西。
而她也确实鬼使神差地踏进去了。
在指尖触到疤痕的瞬间,霍决仿佛等待已久,猛地攥住了她整只手。
“……”
时闻脸色骤变。
“说些什么。”
霍决俯首低头,嗓音很沉,力气很重,关节紧绷得发白。
只这一剎那,两个人都摇摇欲坠,差点要踩回五年前的雨夜。
然而北地的冷侵入肺腑,与南方那种暴虐的郁热截然不同。
时闻心里那点悔,被风轻轻一吹就消散了。
她只皱了皱眉,便不费力气地将五指抻开,熨平了他的掌心。
那道为她挨的伤,时隔五年再次毫无遮掩地显露在她面前,被她冷静审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