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容忽然有些释然,竟是那般轻松就浅浅一笑,随即抬眼去看院门口,莲心同危儿不知在说什么,危儿掩着口鼻不住的笑,莲心面上虽也挂着丝浅笑,却笑未达眼底,木容便低了声又同周景炎说起:
“还有一事要求表哥,我前些日子买了个丫头,似乎同木家有些渊源,却又查不出根本,还请表哥相帮打探一番,这丫头从前主家姓丁。”
周景炎一听便带了几分疑惑:
“丁?是前些日子在峦安暴亡于客栈的那丁少爷吗?”
木容一怔,这丁家少爷死在峦安的事,竟如此引得人尽皆知?
“若是个寻常人家,死也便死了,只是这丁家,表妹或许不知,丁少爷的父亲从前是大理寺卿,官拜二品,前年却不知因为什么坏了事,被圣上下旨抄家罢官,丁大人一家返回原籍,听说路上丁大人突染恶疾,没等回到西北老家便没了,只是不知怎的,这丁少爷竟是不远千里从西北到了峦安来,竟又客死在此。倒是不知道,表妹收容了他的奴婢。”
木容心下忽然惊涛骇浪,她从没想过,莲心的出身,竟是如此。
“只表妹提起,这丫头和木家有所渊源,我便再打探打探吧。”
周景炎又抬手给木容注了一盏茶,水汽缭袅,木容的心却静不下来,她隐约的觉着,丁少爷的死,恐怕也没那么简单,否则莲心的眼底,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恨。
“今日既是舅母礼佛,我也不便在家中多留,还是先回去了,改日再来给舅母请安。”
周景炎也不计较,听她这般说,便唤了方才奉茶的婆子近前来送木容出去,莲心危儿听了院里声音,也便进来服侍木容,木容便同周景炎行了一礼便匆匆离去。
待人出了院子转身不见了影子,周景炎这才收了温润目光,低头去看石桌上那两张纸,眼底渐渐冷了起来,终是嘲讽一笑,将那纸张收了起来,再扬头时便又是那般温润模样,只笑着对书房屋里道:
“难得你回来一趟,没想着竟就碰到了她来,前日夜里你往木家去了一趟,莫非也是去看我这表妹的?”
话里戏谑满满,未过片刻,便见从书房里走出一人,一身玄色长袍,颀长而清瘦。只是半张面上却带了张铜面具,只露了薄削嘴唇在外,而那双眼里凛冽寒光,倒显得铜面具竟都温润了起来。他并不接周景炎的话,却只是说着木容来前被打断的,他和周景炎的对话:
“赵出在边关上军功不断,前番北徵来袭,赵出领军出战,竟是首战告捷,接连把北徵打出了二百里,更签了契书再不进犯,圣上龙颜大悦,此番赵出回京,圣上金口御封了静安侯,竟拿赵出和建朝功臣相比。”
“从前朝起北徵便一向进犯,又民风彪悍,自我朝建朝至今,一向是大敌,赵出既能败了北徵又签了契约,圣上大封是必然,只是这人是三皇子向圣上举荐,恐怕这一回三皇子在圣上面前愈发得面子了。”
周景炎听了这话不禁轻笑,那人却并不再接他话,沉吟半晌,却是又忽然提起木容方才相询之事:
“丁家前年坏事前,恰木家入京给左相贺寿,席间倒是和丁家相谈甚欢,随后在上京盘桓的数日里,也多次拜访丁家。”
周景炎扬眉道:
“果然是有些渊源,可若果然只是这样,也并没有什么。”
那人便低了头,不甚在意说得一句:
“丁家少爷和木家那位三姑娘,那时定了亲。”
☆、第二十章
却说木容回到太守府的时候,正是将将便要午饭的时候,可一回到自己院子,却见着正房正厅的门竟是开着,秋月莲子二人俱都垂首侍立,木容只觉疑惑,往正厅里一进,却见着鸾姑正在厅内坐着喝茶,木容心里约略便有了火气。
鸾姑却也有眼色,一见是木容回来了,便带了几分笑起了身,只是终究有几分骄矜,意思似的给木容行了半个主仆礼,木容这才浅笑唤了一声:
“张姑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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