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棠怔怔接了簪子,就见着木宛进了书房。
木宛去到书房后,就见木成文坐在书案后正蹙眉看书,这分明是她生身的父亲,她却觉着实在陌生,地府中吃人的恶鬼恐怕也不过如此。
“有什么话,就说吧。”
木成文见她这样安静盯住自己,不耐烦开了口,木宛不觉着勾了嘴角。
“父亲也不想阿宛闹出病痛伤了身子,或是索性闹得一拍两散自尽了事吧,毕竟如此父亲也不好和钱太监交代。”
她带着畅快笑意去看木成文一下难看是脸色:
“我只提几个要求,父亲若依,阿宛便好好去钱太监家,给木家牵一根好线。我出门那日,须得我娘相送,父亲不必告知我娘我要如何,只消说是送我往寺庙为家祈福。我走后,让我娘仍旧回那小院子居住,往后再不得惊扰,我娘往后一应吃穿用度均由我来照应,不必父亲再费心。父亲,你可能做到?”
木成文蹙眉,她的要求,无非是想要吴姨娘往后和木家再无关联,可若如此,他也没了可牵制木宛的人。
“父亲有何担忧?阿宛是木家的女儿,即便我娘离开了木家,阿宛自己也忘记,可只要钱太监没有忘记不就成了?况且,往后阿宛在钱太监身边得了宠,父亲还想胁迫阿宛不成?”
她终究没忍住,嘲讽了木成文。
木成文有些窘迫,然而更多的还是恼羞成怒,可他听了木宛的话却不敢发火了。
“你也不必埋怨父亲,一切为形势所迫,终究你的去处也是个富贵之地,将来父亲给你寻个好孩子送去,你寄在膝下,将来也算有所依靠。”
“如此,倒多谢父亲了。”
这大约便是木成文能给的最多的父女之情了吧。
木成文见她缓和下来,便也推心置腹般同她说起话来:
“钱内官大约极是喜欢你,昨日已着人送话来,明日便来接你,你……好好收拾收拾,府中如今境况,你的嫁妆,父亲也只拿出这么多了。”
木成文抽出两张银票,只是一张却只五十两。她笑笑,这才抬头看见书房里放着个托盘,里面是一身红色的衣裙。不是喜服,只是红衣。
她拿了银票,转身便去了。
她是用不到,可吴姨娘却需要。
木宛回了西小院,大约得了木成文的命令,婆子并不逼迫她回屋上锁,她就坐在院子里,初春略有些温暖的阳光带着那还微微泛冷的风,都落在她身上,她眯着眼,细细的感受。
及至夜间,婆子送来几样首饰,大约是怕寒酸,竟是金制,她笑笑,只看了一眼那金簪,便又和衣睡下,这一夜,她倒睡的很沉。
原来人没了念想,就会如此平静。
可这一夜里,木容那里却并不平静。
海棠随着木宁直到夜间方才回了云家,今日归宁,云深只清早将她送回,随后便回了云府,陈家人并不在京,陈青竹一人在府难免心生凄凉,他赶回府中正是为着带陈青竹出门散心,及至木宁回府才被告知,今夜云深和陈青竹是要在京郊慈光寺留宿的。
木宁自是愈发恼火,狠发了一通脾气,海棠是直等到伺候木宁安寝方才回了自己住处,去到背人处将一直塞在袖中不敢取出的布团拿了出来,还没展开便惊了个魂飞魄散。
白色的布帛正是她们常穿的里衣的料子,上面透着斑斑血迹,她忽然想起她今日隐约听人提起,五姑娘似乎明日要出门,去贤妃娘娘掌宫钱内官的外宅。
海棠一下慌了起来,这团布捏在手里扎的很,她抖着手展开了布,从前跟着木三自幼也学过一些字,她强做镇定去看那似是用树枝蘸血写下的小字,倒把她看的糊涂了起来。
只是信是给木容的,今日府里情景和那听到的细碎传闻,海棠都觉着不对。她再三思量后,终是咬了咬牙,换了身衣裳趁着夜沉了悄悄到后花园假山上攀着翻出了云府。
木容本就睡的迟,只是连灯都熄了半晌,却忽然听着院子里有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扬声问了句,外间忽然静了下来,随后就见冬姨带有惊色急急进来,守夜的莲子早已又点了灯。
冬姨只将东西交在木容手上,木容便狠一蹙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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