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日子以来她想过这个问题,但又刻意地回避了。她在犹豫,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别扭些什么,伶舟行也心照不宣地在她恢复记忆后,没有再提过此事了。
但很快就是年关了,连小世子都要回京,更莫说还是陛下的伶舟行了。
朝中本就是团烂摊子,他南下这么久,就算京中有闻太傅在,某些事情也需要伶舟行亲自决策飞鸽传书。更何况如今平南王死了,有心者人人自危,猜不透陛下的想法,心思各异。
小世子没得到想要的答复,又继续拉拉她的披风撒娇。
萧知云揉揉他的脑袋,艰难地道:“好……会,会回去的。”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而已。
“为难自己作甚,”
伶舟仪显然看不下去自家儿子这番作态了,上前一拍伶舟宸的后脑勺,“她若不回京,你自己不知道南下来清河么?”
萧知云抬眸对上伶舟仪的眼神,略有些惊讶地看她。
其实她本来还想替哥哥再说些话的。萧知云似乎也从记忆中寻到了什么忽视的东西,才恍然大悟原来重生的不止她一人。
哥哥有着上一世的煎熬,很多事情都埋在心里,总之就是不太长嘴。
但她还没开口,伶舟仪就先将她准备的话堵了回去,淡淡道:“本宫是长公主,有权有钱有好相貌,还有孩子。”
萧知云不明所以:“所以……?”
“所以,不必再强求别的。”
尤其是枕边人。
这话说得竟有几分像少时的公主殿下,带着几分孩子气似的。伶舟仪转头看向站在远处的萧时序,这是多日以来,她第一次正眼看他。
其实怎么会忘记呢。
将军凯旋,策马游街。年少的伶舟仪自茶楼远远看去,只一眼便将他的意气风发记了数年,亦成了她数年的执念。
如今不过是不想再为难自己罢了。
伶舟仪感叹道:“当年本宫抱了侥幸,将他身上的情蛊给解开了,高傲地以为会一如从前。或许若是一直狠心下去,结局会变得不一样。如今一切,不过是报应罢了。”
“不是,”
萧知云看着她的眼眸认真道,“不是这样的。”
“若不是殿下解开了情蛊,哥哥不会因前世的记忆而头疼不已。若是没有殿下当年的恻隐之心,我不会出现在选秀的名册上,更不会提前进宫。水患,瘟疫,暴乱,一切会如前世一般发生。”
“我还会有流浪的一天,兴许还会没那么地幸运地成为路边骨。殿下很好,或许,我还应该谢谢殿下。”
“……是么?”
伶舟仪眸光微动,旁人尚且避之不及,如今竟也会有人说她很好。不禁莞尔笑道,“天皇贵胄,寻常人家,不过人生一遭,随性随行吧。”
她牵起伶舟宸的手,对萧知云道:“本宫在宫里见到你的第一眼,便觉得是个有趣的人。那时我还不知道你的身份,只觉得宫里被伶舟行搅得死气沉沉的,希望你能活得久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