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流浪汉打量了下他,又瞄了一眼他手里剩下的钱。
肃修言以为他并不知足,还想继续讨要,流浪汉却开口说:“神临城的住宿很贵,您剩下的钱如果还需要看医生,可能并不够付今晚的房费,不知道您的家是不是在这里……”
肃修言干咳着摇了下头:“我的家……曾经在神临城。”
流浪汉的神色顿时痛苦了起来,依依不舍地从自己的帽子里把他刚刚放进去的钞票拿出来一张:“那这个您还是……”
肃修言失笑地又摇了摇头,在他肩上轻拍了拍:“既然给你了就是你的,你收着吧,不要为我担心。我打算去看望一下我的一个亲人就乘火车回军营了,至于住宿……到时候再说吧。”
他不打算休息太久,他现在的状态如果真的坐下或者躺下休息,可能今晚就再也起不来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撑着墙壁站直身体起身离开,身后那个流浪汉还是不放心地从巷子里追出来一步:“好心的士兵,今天晚班的列车已经没有了,早班要等到明天早上6点钟,您如果实在没有地方过夜,可以回来找我。”
话虽这么说,可是看他破烂的衣服,还有巷子深处的一团垃圾,恐怕那里就是他的住处。
肃修言确实没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会接到这样的邀请,但比起来在军部的待遇,此刻他竟然不觉得自己有被冒犯。
他忍不住失笑了起来,回头将手里的纸币都塞到了流浪汉的手里:“谢谢,我今晚的住宿费,先交给你了。”
他说完就放开手走了,流浪汉愣了一阵,才着急地在他身后追上:“士兵,你要去哪里?你真的会回来吗?”
他没有回头地对流浪汉挥了挥手,大步向城区中心那座点满了灯火的城堡走去。
他除了一直紧贴在衬衫口袋里放着的那枚硬币外身无分文,当然也没有钱去乘坐交通工具。
从这里到皇宫的距离并不算远,乘坐马车和电车,也不过需要十几分钟,但是步行起来就没那么容易。
等他终于走到城堡脚下的山道,夜色已经深了,晚宴估计也早就开始。
皇太子生辰的晚宴,并没有人敢无礼地姗姗来迟,刚才还穿行着马车和汽车的山道上,现在空无一人。
他走在修葺了大理石路面的宽阔山道上,虽然有些艰难,也还是走到了宫殿的围墙外。
这里是神越帝国的中心,是皇帝居住的坚固堡垒,即使山下没有设置守卫,也没有人敢轻易走上这条山道。
他的出现让门口持枪的守卫们紧张了一下,看到他身上穿着的是神越帝国军官的军服,他们才放松下来。
有个守卫上前远远拦住了他,看了下他肩章的军衔:“中尉,今晚有皇家晚宴,您需要持有请柬才可以进入。”
他挑了挑唇角冷笑了声:“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我进出皇宫也需要请柬了。”
那个守卫明显地愣住不知如何应对,他身后在门口处值勤的卫兵队副队长却注意到什么,快速大步走上来。
守卫看着他们的副队长对着面前这个军衔明显低于自己的中尉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殿下,欢迎您回来!”
他没有回礼,只是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让开,就径直走进了这座今晚有多少达官显贵挤破头也想进来的宫殿。
没有人再阻拦他,他径直穿过广阔的庭院,走进了正在举行热闹晚宴的宫殿之中。
这里曾是他出生并长大的地方,这样的晚宴他也不知道曾经参加过多少次,这些他曾无比熟悉的觥筹交错和纸迷金醉,衣香鬓影的光鲜人群,对他来说却已经陌生又遥远。
在场的宾客里有不少穿着军服,但那都是熨烫得犹如镜面般平整,挂满了勋章的高级军官礼服,穿着他这样低级军官便服的人绝无仅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