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晋蹙眉,“怕甚?”
话出了口又反应过来,她是在问他怕不怕她的身份,怕不怕与作为令昭公主的她纠缠。
她夜里来此,说她等不及明日,实则已经将她对他的心明明白白剖给他看。
而他在御街夸官时,不顾一切地拦住她,要她等他,也足以说明了他对她的心意。
她喜欢他。
他也喜欢她。
可她不知,他对她不仅仅是喜欢。
自从浮玉山一别,他几乎日日都会梦见她,梦里的场景看不清晰,可里头的人是他们。
昨儿他便又梦见她了。
梦见他们二人撑着艘乌篷船,闯入一片莲花池里。夏水如碧,她剥开一颗香甜的莲蓬,喂入他嘴里,问他:“顾允直,甜么?”
甜。
甜极了。
顾长晋醒来时,望着空荡荡的屋子,一股寂寥感在骨肉里肆虐。
他惯是个沉着克制的人,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姑娘如此念念不忘,如此朝思暮想,连他自己都觉匪夷所思。
“不怕。”
他道:“我不怕。”
一个敢在御街夸官之时拦下她,不许她走的人,怎会怕?
萧妤笑意盈然道:“你放心,日后你便是成了我的驸马,你依旧可以实现你的抱负,不必因着与我成亲而要舍弃你的初心,我会说服父皇的。”
她往前又行了一步,软下声音道:“我叫你顾允直好不好?你叫我昭昭。”
自从遇见他之后,梦里的男子便有了脸,眉眼口唇与他如出一辙,连声音都是一样的,梦里那人唤她“昭昭”
。
“顾允直”
三个字一落,顾长晋的瞳孔狠狠一缩,心跳得极快,呼吸也开始紊乱。
她这一步迈得大,二人的距离一下子缩短,近得好似连心跳都藏不住。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她一步一步逼近他,亲密地唤着他的字,又要他唤她的小名。
这样的气氛既旖旎又醉人。
顾长晋望着她桃花般明媚的面庞,哑着声问道:“公主是不是以为我是柳下惠?”
萧妤一怔,抬眼看他的瞬间,腰间蓦地一紧,一阵天旋地转,她人已经被他放在了身后的桌案上。
顾长晋双手撑在她两侧,低头,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继续道:“昭昭,我不是柳下惠。”
话落,他沾着酒的滚烫的唇已经覆上她的唇,舌尖长驱直入。
萧妤尝到了他今夜吃过的酒,而他尝到了她吃过的糖。
淡淡的甜,微微的醺。
萧妤闭上眼,双手勾住他的脖颈,笨拙而热烈地回应他。
静谧的陋室里,他们忘乎所以地亲吻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