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啥意思?”
茍胜利笨拙地爬起来,摁住童真的手,说:“别着急,有话慢慢说。既然被你听见了,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
他又说:“这里不方便说话,咱换个地方,你敢不敢?”
童真梗起脖子:“有啥子不敢?”
他跟着茍胜利上车。车开了半个小时,停在郊区的一家茶楼前。
童真跟着下车,四处观望。
茶楼挨着一片郊野公园。没有虫鸣蛙叫的夜晚,静悄悄的。茶楼的中式屋檐下,挂着两只红灯笼,亮着暗红的光,像一双眼睛,安静地注视着每一位访客。
包厢的装修摆设无一不透着古韵,琴声悠然,茶香袅袅。
茍胜利盘腿坐在蒲团上,闭上眼睛,深吸吐纳。等他再睁眼时,脸上有种大彻大悟的坦然。
童真忍不住催他:“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茍胜利用手掌压压空气,低声说:“别急,让我再享受一会儿。”
烧水、净手、点香、烫杯、洗茶、泡茶。
每一个步骤都一丝不茍。
在童真灼热的期盼中,终于到了最后一个流程。茍胜利翘着兰花指,用公道杯倒出三杯茶,作了一个“请”
的手势。
童真拿起一杯,一口干了。
茍胜利:“味道怎么样?”
童真咂摸咂摸嘴:“有点苦。”
茍胜利循循善诱:“然后呢?”
童真认真回味,说:“有股红苕味。”
“这泡老枞水仙来自武夷山最老的水仙茶树,树龄两百,自然生长、未经修剪,枞味馥郁悠长,茶汤醇厚,”
茍胜利宽容地笑笑,抿了一口茶,说:“各花入各眼,不强求。”
茶汤从最初的琥珀色变成香槟色,茍胜利的神情变得满足又陶醉。
他摩挲着茶盏,说:“每个成年人都有一个秘密空间,可以卸下面具,丢掉包袱,完全地做回自己。每次累了、倦了,我都会来这里,给自己点柱香、泡壶茶。这里,就是我的秘密空间。”
顿了顿,又问:“你有秘密空间吗?”
童真摇头,眼中是真诚的疑惑。他不明白茍胜利的话——为啥好端端要戴面具、背包袱?他有一个连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本能,无论在何地、何时,都不会背叛自己的心意。
“呵,我没看错人,果然如此。说明你还没长大,怀有一颗赤子之心。”
又说:“秘密空间有一个规则,不能说谎。否则,里面的我和外面的我没有区别,秘密空间因此坍塌,我就永远失去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