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娘子可知苏某到现在都未将你的身份公之于众,全然是看在霁舟当年的恩惠,还有与娘子短暂的师生情谊。”
他的眼神真挚,嗓音沙哑,将这番话说得无比感人肺腑,若非杜初月了解苏沐云的本性,或许真的会被他打动。
少女冷诮道:“苏先生这是将小女当作逃脱此地的唯一机会了?”
苏沐云面色微变,像是没料到她会一眼识破他的意图。
“可惜啊,苏先生猜错了小女的来意。”
她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与他叙旧。
似乎有所预料,苏沐云神色忽而紧张,蹲下身直往墙角躲缩,杜初月立在远处斜瞥他,目光中只有冷漠。
忽见寒光一闪,匕首如箭矢般斜飞而来,直直插进了苏沐云的胸口。
血水汩汩如泉,苏沐云却像是久久未能反应,嘴唇微张,嘶嘶凉气倒吸,眼珠鼓动而出直望着前方的少女。
这死相倒显得有辱斯文了。
杜初月亲眼瞧着苏沐云断了气,脑中倏然闪过的却是消暑之际,卢霁舟抱她走在热闹的街市,喂她吃最爱的冰镇杨梅时的样子。
清俊的面庞,瘦削的身材,人前是谦谦君子,人后却是会与女儿抢食的普通青年。
心头似乎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感。
杜初月麻木地走出牢房,紫檀已在外等候多时。
“这里你善后一下,我在车辇之中等候。”
“是。”
方才那支匕首是由紫檀发出,杜初月吩咐她善后,会制造苏沐云自杀身亡的假象。
夜里的雍州城很静,最近元昇忙于为惜花楼案善后之事,每日都是宿在王府,几乎不与杜初月打照面。
据说他已将惜花楼的舞姬都知遣散,若那些舞姬实在无处可去方才留至岚庐的平康苑。
车辇驶过栖月街,杜初月瞧见那曾经灯红酒绿,歌舞生平的酒楼已人去楼空,只剩了空空荡荡的木楼立于此地。
如今元桀元子佑已除,元昇的位置已然稳固,自是不需要惜花楼再为他做什么,且从上次的事来看,它甚至成了元昇的软肋,故而将之遣散是最好的结果。
正要掩下车帘,忽见路边有道熟悉的身影。
是那日为晚娘挡下相沧侍卫攻击的中年男子。
回惜花楼来取东西吗?
瞧他这前行的方向,却像是与杜初月来时相同,是去府衙的方向。
杜初月想想,开口道:“停车。”
……
雍州府衙的西南小院,杜洵为院中的药草盆施完肥后,预备将其移至旁边的花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