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谢你相告。”
元荣略微得意,站直身子道:“娘子伤势如何?”
杜初月敷好了药,轻轻吐气吹着伤口。
“无碍的,只是今夜人多嘴杂,若是将事情传出去还不定会变幻出几个版本。”
她淡笑道:“恐怕要劳你将此事先行禀告老夫人才好。”
今夜她先是顶撞了副使之女庾仙儿,后又与世子殿下有口角之争,若是传出去恐怕会对她初来乍到的未来世子妃不利,但其他人皆是虚妄,能够定她地位的如今雍州城内只有一位,便是雍王府老夫人。
只要哄好了她,这多年前的旧约自然能如期履行。
元荣只当自己将她的心思看得透亮,笑笑道:“娘子放心,今夜之事奴定当一五一十禀告老夫人。”
他告退了。
夜风徐徐,竹林里传来阵阵风浪之声。
紫檀轻叹道:“这雍州府的人,可真是个个如狼似虎。”
她跟着杜初月已有段时日,隐约觉得今夜之事并不是偶然,只是不知为何如此大费周章。
接着便听杜初月道:“你不是想进雍州城,准备一下,不日便会有人来传我们。”
两日后,细雨天,雍王府的一行轻骑马车驶入了别业岚庐。
这行人从管事到侍女皆乃雍王府老夫人近前服侍之人,半个时辰后杜初月主仆跟着她们出园上了马车,两人身上穿的都是这些人带来的吊服。
过路人见怪不怪,雍王仙去后,相邻的藩镇以及朝廷派了不少使臣前来吊唁,这两位少女必是入府吊祭亡人。
马车一路北行,待人烟喧闹之声渐渐变强时,杜初月掀起车帘,烟雨中,灰褐色的城墙赫然伫立,巨大的影子笼罩在人身上,好似一个庞然大物正向内倾倒,越靠近那股力量便会越重。
雍王府沿袭了雍州城墙的沉着古朴,依旧是灰墙青瓦,府中树木参差,庭院玲珑,大祁藩王府邸中堆金砌玉者不少,富丽奢华堪比皇宫的也有,相较之下这雍王府倒显得略微简陋。
杜初月主仆入得府中,先跟着侍女到了东北一侧的佛堂,这里如今也是雍王的灵堂。
雍王走得太突然,棺椁虽已入葬,但陵墓尚未完工,灵堂内香坛未撤,依然香烛旺盛,经声环绕,正中供奉着雍王的牌位,牌位后挂着明幡,上面书写着雍王一生功绩。
杜初月随意一瞥,瞧见平定逆乱四个大字。
雍州府衙上报的文书之中,雍王的死因是心疾,朝廷此前多次派人明察暗访,并未发现什么疑窦,所以如今关键之处在于雍王死后雍州的归处,她奉命潜入,这也是最重要的目的。
主仆二人被带到角落等候,等前面的人祭奠完毕才从僧人那接过香烛。
“雍州刺史杜洵之女,杜氏携仆前来拜祭。”
杜初月上前,忽见世子元昇正和一众僧人盘坐在灵位旁,一身孝服,双目紧闭,听见她来拜祭没有一丝反应,连眼睛也不曾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