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隔了好久才响起一个女声:“被子对吗?可以安排。”
周可报给她房间号,那边再没有回音了,只有电流的刺啦声,像是广播调频中混乱嘈杂的信号音。
男人的咳嗽声传来,她挂断电话,走回床边,看了看他的神色,很平静的一张脸,不像是在故意引她注意。
“你生病了?”
她迟疑着问。
“我没事。”
他说,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又咳嗽了几声。
明明不是没事的样子,为什么硬撑着不肯说呢?
被子很快就送来了,两条干净的被子,两条盖毯,外加一床被褥,迭好堆在一辆小推车上。
周可把它们抱到房间里,一面整理,一面对陈子森说:“今天我睡地上吧。”
陈子森没有回答,站在一边,看她忙碌。
周可回头看他,他开口道:“我睡地上。”
“可是你生病了啊。”
让一个病人睡在地上,简直是丧心病狂。周可做不出这样的事情。
“你来这间密室是要做什么?”
他问。
“是要调查线索。”
周可说完就背过身去,她以为他又要嘲笑她了,因为截至目前,她其实一无所得。
“所以,你要睡在床上。”
为什么?她还没发问,陈子森走过来,脱鞋躺到了铺好的地铺上,“如果那个女孩真的和黑衣人一起住在密室里,那你就要想象他们是怎么生活的,你要像他们一样感受,像他们一样思想。”
他慢慢把双手枕在脑后,望着天花板,“这样,你对他们的判断才会更接近真实。”
原来是这样。周可觉得他说得很有道理,于是她把手中的被子盖到他身上,又跪到地上,拉平被子,把地上的男人从头到脚遮得严严实实。
“我想,他们就是这样睡觉的。”
“我说,我没有教你像他们一样犯罪吧?”
他无奈地把被子往下扯了一点儿。
周可想了想,认真地向他请教:“要不你现在教我呀?”
他轻轻咳了一声,“我去洗手间。”
他说着掀开被子起身,完美地拒绝了她的请教,也避开了她从高处落下的目光。
我闻到了血腥味
躺到床上后,周可怎么也睡不着。石床冰凉坚硬,硌得后背很不舒服。上床之前,趁陈子森去淋浴间洗漱,她把地上的床铺重新整理了一番,把本来铺在床上的厚被褥垫到了被子下面,这样他睡上去大概就不会那么冷了。
她身上盖着两条毛毯,虽然不是特别冷,但总感觉贴在石床上的后背凉凉的。真的会有人愿意住在这样的房间里吗?不,不对,她忽的坐起来,拿过放在一边的手机。
看到备忘录里标注的大大的“静室修行”
,她想自己想明白了黑衣人的身份。
——他对于修行特别热衷,近似于信仰,因此带着自己的女儿一起包下了酒店的密室。虽然价格不菲,但对于一个有了信仰的人来说,修行才是最重要的。然后,他穿上了黑袍,打算过一种苦行僧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