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多天真,以为爱一个人就是生命的全部,为自己画地为牢,坐井观天,等血淋淋的教训一次次砸在身上,才不得不认清现实。
程知阙注视她许久,眼里有读不懂的深沉,付迦宜不确定他能不能听出她的试探。
付迦宜以为,他起码会说些场面话来敷衍她,但他似乎并不打算回应。
程知阙起身,“你先吃着,我出去抽支烟。”
从她房间离开,程知阙来到楼上阳台,从烟盒里抽出一支,按动打火机点燃,深吸了两口。
起一阵风,烟灰从光点剥落,掉到手背上,有轻微的刺痛感。
他没理会,接连抽完两支。
等缓解了飘忽不定的情绪,瞥一眼昏茫夜色,回去找她。
他没离开多长时间,满打满算不过半小时左右,她房间已经关了灯,整片漆黑。
程知阙走到床边,借月光看那道裹着被子的突起身影,听见她均匀的呼吸声。
程知阙盯着她看了片刻,从裤袋里摸出那枚跟在他身边多年的五珠铜钱吊坠,放到她枕边。
临走前,摸了摸她的脸颊,像在安抚。
房门“咔哒”
一声,被轻轻阖上。
黑暗中,付迦宜缓缓睁开眼,摸黑拿起吊坠,指腹触到冰凉粗粝的质地。
这一瞬间,她眼眶没由来地发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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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早,程知阙要去庄宁那一趟,出发前给她留了张字条,告诉她自己的去向,以及会尽快回来。
程知阙赶到的时候,涂安娜刚走,去医院值班。
徐淼神清气爽地出了房间,到院子里拉抻身体,看上去心情不错。
见程知阙进门,徐淼笑说:“等我走那天,真得给庄宁交一笔房租,整天在他这蹭吃蹭住,我心里还挺过意不去的。”
程知阙没心思同他闲扯,径自拐进隔壁那间空房。
木桌上摞满了a4纸,靠墙立两个白板,上面贴了照片,用碳素笔完整罗列出时间线和证据链。
徐淼跟着走进来,倚桌沿看他,感慨出声:“你花了几个月的时间找证据,好不容易才将事情前后串联起来,如果换作我,肯定没你有毅力。”
程知阙扫一眼桌上杂七杂八的复印件,淡淡道:“结果查来查去,发现那条大鱼另有其人,也是够稀奇。”
“确实稀奇。我左右都没想到,那个叫王楚的居然不是付迎昌的人。”
徐淼说,“付迎昌对当年的事并不完全知情,我瞧着他最近的动作,倒像是也在背地里查他老子,找跟这件事有关的内幕。”
他们之前一直认为,付迎昌在扶舟会馆搞这么大的裁员动作,是想挤走当年那些知情的老人,顺便撇清自己。
事实证明,他之所以这么做,是在用这招引蛇出洞,排查内鬼。
付晟华当年亲自给会馆下达了一份内部通知,原是好心改政策,结果被底下人会错意,这才有了后来华人补贴被恶意回收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