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烟没有特别喜欢的东西,她深知如何释放欲望,但她不知道自己的欲望。
她年少的一切由成毅山建立,他死后轰然坍塌。
自我欺骗从那夜开始,浇灌生长,至此覆水难收,花落叶败。
如果陆烟没去后街,没踩着红灯笼的影与男人回家,她会以另一种方式残酷成长,不美好,不幸福,但不会是这样含糊不清。
开门就见陆烟,估计地儿都没挪,姜辰目咳两声,“你要不下楼看看,人还在。”
陆烟垂眼,那根烟终是点着,“不用。”
姜辰目想也没想,“他是个情种。”
陆烟总置身事外,她故作清高未曾住在谁眼底。她不是不想,过往的枷锁拴着她只能活在那段时间里。如今,覃昀来找她了。
破碎会去寻找破碎,活在过去的人,世界无法给予他们幸福,他们只能寻找故事里的另一个人。
无论结局怎样,总不能无疾而终了。
姜辰目觉得,陆烟还能爱,她还有救。
他们都还有救。
陆烟更是笑,手臂轻挥窗帘拉开,姜辰目被光刺得眯起眼,她看着楼下,“走了。”
他走了,她已然算好时间。
姜辰目无奈笑笑,陆烟却在他的笑声里收敛神色。
“你挺关心他。”
陆烟抽了口,说话时烟雾流出,“他不值得。”
姜辰目微不可闻地叹气,“所以只能你关心?”
陆烟下巴微抬,嘴角抿紧,也不知想起什么来,松了脸,“当然,他是我的。”
一句话,姜辰目莫名放心,她没变就够了。“你要我安排的都弄好了,还蛮麻烦,没下次啊。”
她没说话,烟快燃尽,好一会儿她说,“不会有下次。”
姜辰目也明白,陆烟不是恋旧的人,当断则斩,“以后打算干什么?”
风帮她回话,姜辰目抱臂,屋内有暖气。他觉得是陆烟穿太少他才冷,一定是这样。
旁人的论调都是评笑,在陆烟心里,无论裹了层多精致的皮,她永远是垃圾堆里人。
脏的,臭的。
纸条展平,上面字迹歪歪扭扭,每一笔却遒劲有力,横冲直撞,像他的人一样——罗执也,柯以桥那年看到的混混头子,陆烟众多男人之一。
执着到了头,囚笼则是无期。
老天待她不薄,遇到的都是情种。
陆石鹏和覃昀猜对一半,车祸并非意外。猜错的足以要了他们的命。
覃昀以自己为代价换取的正义太廉价,廉价之中又带着沉重。
车祸的幕后主使仍然逍遥法外,全部,包括她。
这结果并不是陆烟本意,她只是被逼到绝路。
她的绝路也是罗执也的末路。
他们都不该遇见她。
绝路的开始是一句话,一句关心温柔的话。
至今陆烟还记得听到时的感觉,痒痒的,杂草丛生。
那个男人陆烟根本不知道他的样子,却记了半生。
他说,小姑娘,没地儿去了么。
和风县初秋已经有些冷了,她穿一身吊带蹲在红灯笼下,灯笼影晃来晃去,黑发披散蝴蝶骨若隐若现。听到声音抱着膝盖缓缓抬头,茫然无措的看着男人,可那双眼却很有目的性。
陆烟和他过了一夜,好处是一条红裙子。红是最有侵略性的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