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栖只能跟徐令知两人来做这件事,工程量远比他设想得要高出许多,他原本保证的三天之内恐怕要延长到五天。
徐令知年纪大了,沈栖怕他身体吃不消,硬是劝他早点回去休息,自己在这儿看着仪器,有任何问题随时通知他。
深夜的实验室内亮如白昼。
沈栖打了个呵欠强撑起眼皮,盯着光谱仪出神。
虽然梁喑不一定会回家,但沈栖还是多长了个心眼,先给管家打了个电话,告诉他自己这几天不回家了,如果梁先生回去问起来就说自己去工作室住了。
九点多的时候梁喑给他打了个电话,沈栖没敢离开仪器,摸了手机接起来。
梁喑的声音虽然疲惫,但仍旧温柔,“做什么呢。”
沈栖想关心关心他,但又怕说得多了露馅儿,只好说:“我去工作室了,这几天我想在那儿住,可以吗?”
“嗯,去吧,注意别受凉。”
沈栖听着他倦怠的声音,几乎能想象此刻他疲累的样子,“您不要太累了,有时间就多休息。”
“担心我呢?”
梁喑笑了声,带着点儿调侃,“你是以什么身份说这句话呢,是关心家里大人辛苦,还是对叔叔的礼貌关怀?”
沈栖耳朵有点热,明明只是打电话他却觉得像是在耳边说话,踌躇半天才小声说:“您想要什么身份啊?”
梁喑是硬抽出的时间给他打这个电话,想听这道乖乖软软的嗓音说点儿好听的,最好能甜点儿,或者再进一步叫句老公。
他掌管梁氏,比这艰难的时候多了去了,但此时却觉得累,他“心眼儿”
小,知道了怕是也要瞎操心。
人永远贪心不足,想要这个就会想要那个,有了这个就不自觉想要更多。
他起先只想沈栖不要怕自己,后来又希望沈栖不要喜欢别人。
现在他希望沈栖喜欢自己、爱自己,像自己爱他一样爱自己,不是报恩,也不是献祭。
他明白自己贪欲过盛,却又很卑鄙地利用了这一点。
梁喑笑了笑,说:“不早了,休息吧。”
沈栖看着暗下去的手机,过了好一会才编辑出一条简短的消息,是先生,但想了半天,没好意思出去。
他又把消息删了,继续盯仪器。
沈栖和徐令知已经足够小心对待样品,但实验室到底不是绝对无菌环境,况且他也没办法保证取样时是否被其他东西污染过。
除此之外,设备出现任何问题也会影响检验数据。
这项检测要用到大量设备,从光谱仪到各类器皿,他必须拿出大量的分析结果,确保结论无懈可击。
沈栖不敢分神,仔仔细细地调整参数,争取把误差降到最低。
这个过程没办法离开人,一旦检测中断就前功尽弃。
沈栖眼皮打架,想起自己畏疼的毛病,狠狠心在手腕上咬了一口,几乎刺破血肉的力度带来无法忍受的疼痛。
沈栖打了个颤,瞬间清醒了。
实验室里安静得只有他的心跳声和仪器出的电子音。
第二天徐令知一来,沈栖立刻站起身,眼前先是黑了一瞬。
他睡觉一向规律很少会熬通宵,守在梁氏楼下时已经一夜未合眼。
一天两夜下来,一双眼睛熬得通红,原本殷红的嘴唇此时看上去血色尽失,仿佛下一秒就要昏过去。
徐令知多少知道他那个风吹吹就坏了的身体,蹙眉道:“我来看着数据,我办公室里有个小折叠床你先去睡一会,再这样下去,结果还没出你先结果了。”
沈栖摇头:“我不困。”
“什么不困,让你去休息你就去,真想猝死?”
徐令知怒斥一声,横眉道:“你不放心我?”
“老师我不是那个意思。”
沈栖连忙解释,熬过劲儿的身体反常的亢奋,他怀疑自己现在可以一口气跑八百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