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傻乎乎地冲郁濯一笑,直截了当地夸赞道:“你真好看!”
周围众人方才拜完赵修齐起身,一见这小孩,方又呼啦啦拜了下去,典厩属心理叫苦不迭,三尊惹不起的大佛齐聚此处,他面上那拖长的咏调都快撑不住了,带头呼道:“参见五皇子殿下!”
“阿言,”
赵修齐将小孩托着屁|股抱起来,拍拍他头上的雪絮,温声细语地教他,“休得无礼。”
赵慧英仰着头看兄长,不解道:“我夸他好看,这也是无礼吗?”
小孩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转,拍手恍然,叫到:“我知道了!是因为没有夸兄长,惹兄长不开心了!”
他伸出小短手,捧住赵修齐的脸,认真道:“兄长在阿言心里,自然比大哥哥更好看!只是”
他努力想了想,小声继续道:“他脸上有颗小痣,阿言很喜欢,兄长面上没有的。”
郁濯一时哑然。
他不自觉伸手摸了摸自己右眼正下方,以往他每每扮作抚南侯郁涟,都要细细将此痣遮盖严实。
就好似没了这颗痣,他就能做真正的端方君子,享宁州清誉赞颂,洗净一身烂骨脏名。
可这声名好似水中满月,难堪盈盈一握,什么也捞不着,半分也护不住,想来实在好笑。
只是没料到,他眼下痣第一次真心实意地遭人喜欢,对方却是仇人之子,还是个实心眼儿的小傻子。
大抵是命运弄人。
赵修齐温玉般的声音响在耳边时,郁濯方才回神。
赵修齐将赵慧英放下来,嘱咐典厩属领着去屋内吃些热食,又对郁濯说:“听闻世子除却颇有伯乐之才外,骑马射箭也是一流。”
郁濯漫不经心地一笑,拱手道:“殿下说笑,不过整日吃酒作乐,全做玩乐消遣,上不得台面。”
“世子谦虚。”
赵修齐招招手,一仆从便牵来匹高头大马,这马同样膘肥体壮,浑身雪白,一根杂毛也无,几乎要同茫茫天地融为一色。
赵修齐恭谦道:“此马名唤照夜玉狮,世子瞧上的那匹是它兄弟,唤作乌骓踏雪。”
“久仰世子骑艺,修齐不才,今日也想比试一番。”
赵修齐说,“若是世子赢了,那乌骓踏雪便赠与世子。”
郁濯饶有深意地看他,问:“若是殿下赢了呢?”
“那便全当同世子交个朋友,”
赵修齐温声细语道,“也算不负今日一场相逢。”
他遥遥一指视线尽头茕茕孑立着的一颗老松,说:“便以那处为终点吧。”
语罢,他干净利落地翻身上了照夜玉狮,冲着远处终点奔马而去。
郁濯轻笑一声,旋即上马,胯|下乌骓踏雪猛一鼻喷,欲将此人摇下马去,郁濯却猝然扬鞭,凌空撕扯出一声“咻”
响,打得乌骓踏雪怔愣一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