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赵黑熊的怒吼,程行云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挪到他身边拍拍他肩膀:“兄弟,今天多亏有你!”
赵黑熊嘿嘿一笑:“这喜酒我吃定了吧!”
程行云仰头看着天空:“我是想让你喝喜酒,就是怕她不肯嫁。”
赵黑熊愣住了:“难不成以前你说的都是假的,是你硬逼人家小媳妇!”
见程行云没有回答,他龇牙咧嘴从地上跳起来,指着他的鼻子骂:“你这个鬼孙子,他娘的我看错你了,骗完人家小媳妇还敢来骗我!”
程行云瞪了他一眼:“你说话客气点,我喜欢她不行吗!”
赵黑熊把衣服一脱:“你这个鬼孙子,自己做的事还不敢承认,强了就是强了,还谈什么喜欢不喜欢,你当我是傻子么,老子今天得好好教训教训你!”
程行云一拳揍向他鼻子:“你骂够了没有,一口一个龟孙子,你才是龟孙子!”
赵黑熊没料到他会真动手,躲避不及,被打得眼冒金星,他火冒三丈,挥起拳头就朝程行云胸膛打去,程行云吃了他一拳,疼得满脸纠结,他怒吼一声,扑到赵黑熊身上,两人竟在地上扭打起来。
等侍卫官把两人扯开,赵黑熊哈哈大笑:“你瞧你那熊样,眼睛都被我捶肿了!”
程行云狠狠瞪了他一眼:“你以为自己会好到哪里去,脸上都成染缸了!”
两人又互相瞪了两眼,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笑声,士兵们摸着脑袋,被两人弄糊涂了。
赵黑熊拉起程行云:“真他娘的痛快,我已经好久没这样打过架了,每天都要听军规军纪什么的,真是闷死了!”
程行云哼了一声:“原来你是故意找我打架,要不是刚才在水里消耗体力太多,我早就把你揍扁了!”
赵黑熊突然安静下来,凑到他耳边道:“喜欢就留下来,她跟那姓金的还不如跟你!”
程行云沉思半晌:“过两天再说,我还不知道她的意思,说实话,我……以
前对不住她。”
赵黑熊横眉竖目:“我就知道你小子心里有鬼,以后对她好一点不就成了,女人哄哄就听话了!”
折红英
折红英
金继祖慢慢从书房走出来,顺着长长的甬道走向正院,白灯笼上的奠字如燃在空中的冥火,让他从心里冒出一丝丝凉意来,晚风在耳边轻轻呜咽,引出从未有过的惆怅,这真是种奇怪的感情,好似生已无可恋,死并不让人恐惧。
他拖着沉重的步子,布鞋踩在光滑的石板上悄然无声,除了风的肆虐,万物好像都沉入死一般的寂静中。
自从知道自己不能生育以来,他第二次有了无能为力的感觉,这个女人,竟然宁死也不肯从他,先是上吊,再是绝食,在他以为她终于顺从的时候,她竟然趁机从甘蓝桥上跳了下去,让他的一番心机统统白费,他也成了金家大院,成了甘蓝城的笑柄。
没人敢当面笑他,他知道。当年他也曾真心喜欢过那个女人,他明媒正娶的美丽妻子,大太太月儿。他们成亲五年她的肚子竟毫无动静。他盼子心切,以为是月儿的问题,偷偷找了两个年轻漂亮,胸大屁股大的丫头睡觉,不知不觉疏远了她。
那个耐不住寂寞的下贱女人,竟背地里和金家长工程大海勾搭上,怀上他的孩子不算,还约好了要一起私奔!
他早就收到风声,在他们私奔那晚布下天罗地网,程大海自然没有活路,月儿从此被他锁进院里,再也不准出门。
准备动手收拾她肚子里的孩子时,他终于满腹疑虑地去了省城看病,医生告诉他,他没有生育能力。
他把孩子留了下来,不过只是留下他一条小命而已。
他仰望着天边那颗孤星,仿佛看到大家目光中的鄙视:“你金继祖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个女人都收服不了?”
是的,他笃定她会顺从,她是这样娇弱,连看人都是怯怯的,那睫毛如两只受惊的黑翼蝴蝶,扑闪着诱人的光芒,她的腰肢如此柔软,让他那天心旌神摇,几乎就控制不了自己的欲望。这样美妙的女人毕竟不是他的,他老了,已经不会再有女人愿意跟从,如果还是十五年前,他会像驯服三太太一样驯服她,一点也不怕她寻死觅活,女人,不都是一按到床上去就乖乖听话的么!
走进挂着白灯笼的正院,院里空空荡荡,一连死了两个人,这里气氛有些阴森,连看院子的老妈子都不见了。他一步步走进正房,扯亮了灯,径直走到床边坐下,轻轻抚过缎面薄被,那冰冷渗入他的指尖,又从指间发散到他的全身他仍记得那天他在这里摸过她身体的情景,她身体有种特别的幽香,让他眷恋不已,甚至不舍得放手,如果不是事情太多,他真的会马上享用她。
一切都过去了,这么美好的女人竟也被滔滔甘蓝河带走,连尸首都没有留下,真是可惜。
管家急匆匆走进房间:“老爷,您请节哀,您明天还要去省城,还是先休息吧,您今天要去哪个太太院里?”
金继祖呆楞半晌,不耐烦地说:“哪里都不去,我还是回自己院子睡,六福,这几天辛苦你了,你也去休息吧,我不在的时候还劳你多费心!”
管家笑道:“老爷说的哪里话,为老爷分忧是我分内事,老爷您尽管去,家里就交给我了,您这次去是……”
金继祖叹道:“现在局势越来越紧,我得先把帐结一结,能维持下去的就先撑着,维持不下去的干脆撤了。我这次要去好些日子,你可得跟我把家看紧,别让下面的人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