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捏着脖子,用哑得不太能发声的喉咙一连说了好几句。
周明赫抬头,在光亮下眯了眯眼,待看清来人,瞳孔一缩,满脸的惊惶诧异,起身就跑。
在他跑出这房间之前,被张逐挡在面前。
他攘开张逐,要去拉反锁的铁栓,张逐从后拖住他的腰,没费什么力气就把他抱起来,甩回床上。并暗自庆幸,周明赫现在这虚弱的样子。若不是这样,别说他阻止不了他又逃走,可能刚刚已经被掐死了。
既然没法好好说,那么他也倒下去,叠在周明赫身上,按住他的手腕,用全身力气制住他。
“我才找到你,你又想跑?”
周明赫红着眼睛,顶着一头坑坑洼洼的短发,像只被剃毛的愤怒的兔子:“我留了信,叫你不要找,不要找,你怎么就是不听?”
“我不能叫你不要走,你也不能让我不要找。”
“你是不是听不懂人话?”
周明赫挣出手臂,胡乱挥舞,像赶苍蝇一样试图把张逐赶走,又不断打他,“我不想看到你,我讨厌你,我恨你,你给我滚!”
张逐顶住那些暴雨一样落在他脸上的耳光,俯身将周明赫用力抱住:“我想看到你,我喜欢你,我爱你,我不滚!”
周明赫愣住。
等他再想挣扎,手臂已经被箍住动不了了,只有嘴还能动,但嘴也立马被一个吻堵住了。
他跑不了、打不了、叫不了,无从发泄,只有源源不断的眼泪还能从眼眶滚落。为什么张逐还是找到了他?
他们保持这个姿势很久,直到周明赫彻底安静下来,张逐才松开。他立马就缩在床脚,抱着膝盖,肩膀无声颤抖。
张逐说着喜欢和爱,他当然知道张逐的喜欢和爱和他的有根本不同。可不管他们对爱的理解有多么不一样,也不管张逐对他的感情到底是什么,张逐还是义无反顾追逐他而来,在毫无音讯里找到了他,就和两年前一样。
这一切已经足够证明张逐想和他在一起并非说说而已,而是真实深重的执念,而他却不能和他在一起了。他恨自己。
张逐看了他一阵,也不知道可以说点什么,只是重复那句周明赫给他的承诺:“你说过我们要一辈子都在一起。”
听到这话,周明赫在缓缓抬起脸:“我说过,但我做不到。”
他是实在无法面对这样执着追来的张逐,垂下眼睫,“我太糟糕了,一切都很糟糕,什么都不会好,只会越来越坏。
“张逐,我已经没有一辈子了,你不明白吗?”
张逐听他这些无意义的絮语,眉头微皱:“什么意思?”
周明赫又圈起手臂,把脸缓慢地埋下去,喃喃自语:“我快死了,很快就会死,我真的坚持不住了,我没法和你一辈子在一起,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我很快就会死,你让我一个人安静地,好么?”
他下巴和嘴都埋在臂弯里,这样好像就能假装这些残酷的话不是出自他口,好像能减轻一点愧疚。但他掀起眼皮看张逐,眼神很平静,又有点好奇。
他第一次将这想过千遍万遍的话清清楚楚说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