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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67(第1页)

原来那拼死相斗的两人,竟然是公孙止和裘千尺。

但见两人披头散,双目通红,衣衫凌乱,如同宿世仇敌一般,在山壁上玩儿命对打,似乎不拼个你死我活便不会善罢甘休。

虽然公孙止现下不良于行,裘千尺的内力也时断时续,但两人浸淫武道都已经几十年,功夫招式和杀敌技巧均是上乘,故而两人这一场对战,竟也打了个不分伯仲,一时间难解难分。

再看他们的神情也是十分激动,还不时抽空对骂几句,这个痛骂:“你个狼心狗肺的贼杀才!”

那个怒吼:“你这蛇蝎心肠的恶毒妇!”

吵吵嚷嚷,异常嘈杂。

两人边打边沿着山谷上方狭窄的石壁移动,竟渐渐往严绿几人的方向靠了过来。只是两人打得太过投入,竟似完全没有觉严绿几个人的存在。

严绿见这个情形,不觉微微皱了皱眉头。往稍远处张望时,只见初时随侍在公孙止身侧的那几个弟子已经倒在地上,似乎已经人事不省。除此之外,却再也没见到其他的人。石壁之下的山谷中,是一片密密麻麻、厚厚堆积着的情花。金轮法王一行几人还有杨过和小龙女不知道都跑哪儿去了,这也就罢了,但那奇奇怪怪的绿衫少年竟然也不见了。

眼看着裘千尺和公孙止一路缠斗咒骂着,离她越来越近,严绿虽然觉得十分无语,却还是深吸了一口气,暗暗积聚内力,握紧了手中的宝剑,做好了随时冲上去将他们两人分开的准备。

谁料这情花的毒素极是厉害,于中毒之人的内力十分有损,且越是情感丰富之人越是受害为深。老顽童和何太玄便都着了道儿,晕倒在地。严绿虽然还硬撑着没倒下,但想要把这打得正来劲的两疯子分开,却倒也并不是什么容易的事儿。

严绿缓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了点儿重新出招的力气,只是到底功力受损,自然是容不得半点闪失,务必要一击即中才行。当下,她凝神静气,全神贯注地盯着打斗的双方,一看准了两人招式的缝隙,便忽然出手,一剑刺了过去。

但见剑尖轻颤,剑气四溢,虽然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招,竟在霎那间便将正在打斗中的裘千尺、公孙止两人身上几处大穴同时笼罩住,正是得自湘西崖下石壁上的那套极其高的无名剑法中最绝妙的一式。

裘千尺和公孙止打得正是激烈的时候,没成想半路忽然杀出来一个程咬金,旁边竟然忽然有这么诡异的一剑刺过来,当即双双大吃了一惊。但偏偏他们之前竟都没察觉到附近有什么高手的存在,冷不丁挨了这么一下,两人不由得更是惊惧,相互间的杀招立时一缓。

然而他们毕竟是江湖老手,很快便察觉到这一剑虽然来得度不慢,但却并没有什么杀气。两人心中立刻一松,便不自觉地并没有十分将这一剑放在眼里,只都齐齐地后退了一步,大约原本是想着随随便便就能避过去,甚至还有些走神地开始想着下一招该怎么往对方身上招呼才好了。

没想到原本简简单单,似乎都看得清楚来势的这一剑,他们两人全力一避之下,却不但没有如同意料中的一般化险为夷,反而生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两人身形方动,便竟同时觉得眼前忽然剑影重重,似乎有千把万把宝剑同时向着自己刺过来,又似有一座剑山朝着自己压过来一般,两人大惊,才知道这看似简单的一剑,内中竟暗藏着极厉害的变招。

两人登时着了慌,连忙又朝着相反的方向后退了几步,这才总算脱离了这一剑的攻击范围。然而各自却都是惊魂未定,心中后怕,额头微微见汗,一时间倒也不及跟对方拼命,四只眼睛齐刷刷地都转向了严绿的方向。

等到看清楚是严绿出的手,公孙止当即冷笑道:“原来是你这丫头,怎地,你又是来帮这老乞婆的么?”

他心机素来也甚是深沉,此时忽逢巨变,却也没失了分寸,一面说话,一面却不停暗自观察严绿同裘千尺的表情变化。

待到看清裘千尺也是一脸惊异的时候,他便顿时恍然,口风立刻就跟着变了,有些窃喜,又有些阴阳怪气地道:“唉哟,不对啊!方才你竟连老乞婆也一起打了,看来又不像是帮手啦,莫非也是冲着这谷主之位来的?”

这公孙止话音未落,已经给裘千尺狠狠瞪了一眼,然而她却一反常态地没有当即呵斥回来。

见到裘千尺完全不似平日里那么彪悍,公孙止心中愈有底,故意啧啧叹息,幸灾乐祸地道:“作甚么,难道我说得不对么?你这女人,恁地狠毒,除了那忤逆子,怎会有人肯好心做你的帮手。”

见到裘千尺虽然仍是一副凶巴巴地模样同公孙止较劲,但脸上却不由自主地略微有了些狐疑之色,严绿在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终于还是缓缓开口道:“两位还请罢手吧,在下不过是个过路的,你们这甚么谷主之位,我并无半丝觊觎之意。”

严绿话才说完,裘千尺的脸色一下便放晴了许多,那一股彪悍的气势跟着就来了。但见她冷笑了一声,当即接口道:“正所谓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贼杀才便是贼杀才,还以为人人都同你一般狼心狗肺、忘恩负义,要来同我这老婆子过不去么?旁的人不好说,但这个丫头,我一看就喜欢,定然不是那等乘人之危的小人。”

她一面说,一面忍不住又紧紧盯住严绿的脸认真端详,似乎要在她脸上找出什么东西来一般,素来彪悍的脸上,竟显出一丝柔情来,依稀同她看向那绿衫少年时有几分相似,却又有些不同,似乎在那柔情之外另夹杂着一丝凄楚苦痛,直看得严绿心中也渐渐难过了起来。

严绿给裘千尺看得心神震动,只觉得心中无限酸楚,浑身给情花刺过的地方又开始刺痛,如同有千万根钢针刺入肌骨,一时间,竟似连站都站不住了。幸而她内力足够深厚,这一番折腾下来,仍有些许盈余,这才好不容易稳住身体,没有倒下,但却也只能站在原地暗暗调息,连半句话都不敢开口说了。

公孙止察言观色,似乎猜出了什么,忽然放声冷笑道:“你这疯婆子,又在到处胡乱认女儿了,那柳姑娘已经弄了个笑话,现下又换这丫头了么?我同你说过多少次,你的宝贝女儿早就死了,是我亲眼见着掉到水里死的,可怜,我的柔儿也给她害死了,定是……定是你要她这么做的罢?好一对蛇蝎心肠的母女,报应!这都是报应啊!”

裘千尺浑身一颤,脸色霎时惨白,厉声道:“你说甚么?难道你为了那么一个卑贱的女人,竟然眼睁睁看着女儿落水,竟然还怪她把那贱婢害死,可怜萼儿她那一年只有五岁啊……我把你个猪狗不如的畜生……今日我定然将你碎尸万段!”

她说到后来,已然如同母兽一般嘶吼了起来,饶是公孙止此时的功力同她差不多,见了她这个阵势竟然也不由得吓破了胆,慌忙招架。

无奈气势输了,很快便落在了下风,左支右绌了几招,便给裘千尺一掌击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直撞上不远处的山石,摔落在地,登时喷出几口鲜血。

见他受伤,裘千尺却仍是觉得不够解恨,正待飞身上前将他了结。没想到才一举步,浑身却忽然一晃,霎时软软跪倒在地。

严绿大惊,不知道哪里涌上来一股力气,爬起身来,飞奔上前,一把将她扶住。伸手搭在她脉上检查时,只觉得她的内力竟似忽然消失了一般,经脉极其虚弱,简直如同婴儿一般脆弱。

这种奇怪的脉象严绿从未见过,便是听也都没听说过,心中不免觉得十分奇怪,还没等开口询问,却见裘千尺痴痴盯着她的脸道:“姑娘,你叫做甚么名字?今年几岁了?”

严绿愣了愣,下意识地开口说了自己的本名,年纪却不知怎地,说了绿萼的。那裘千尺听说她也是十八,眼中霎时便明亮了起来:“那你是几时的生辰?家中……家中可还有甚么人?”

严绿只觉得她的脉搏明明微弱无比,此时却异常疯狂地跳动,终于还是开口答道:“我不知道自己是几时的生辰,我家中没有甚么人了,师父说,我是他从河边捡来养大的。”

她既然这么说,其实便是已经打算承认了自己便是绿萼,往下所要做的,无非是引导着裘千尺现罢了。

果然听见她如此说,裘千尺当即“啊”

了一声,颤抖着坐起身来道:“是从河边……捡来的,可否给我看看,你……你身上,有没有红色的胎记。”

严绿点了点头,应她的要求,解了外袍,露出腰身,让她验证。不过一眨眼间,她便已经给裘千尺紧紧抱住,泪流满面地道:“是萼儿!你果然就是我苦命的萼儿啊,天可怜见,今日总算把你带到我老婆子的眼前了。”

严绿也觉得眼眶酸,伸手回抱住裘千尺,正待喊一声“妈”

,谁料忽然又是轰隆隆一阵巨响,与此同时脚下如同地震一般疯狂摇晃了起来。

严绿暗道不好,连忙抱紧裘千尺,试着稳住身体,无奈震动太过剧烈,她没撑多久就给掀翻在了地上。眼看着就要滚落到满是情花的山谷里,半空中却忽然给一双手臂牢牢抱住,重新稳稳落回到了山岩之上。

严绿定睛一看,原来救她们的却是那个绿衫的少年,但见他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微微带汗,有些焦急地道:“娘,蒂儿不孝,回来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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