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知意:“阿婶?”
她顺着裴清允的眸光往山巅去瞧,当然,春日里植物繁茂,她什么都未瞧见,只是好奇,这山中居然有在住人!
她对裴清允应了一声:“好。”
虽然裴清允有意放慢脚步,可爬山爬的时间久了,慕知意还是被落下了好长一段路,裴清允只好停下步子等她,回身往下看的时候。
慕知意的心思不知飘去了哪,正巧被脚下粗壮的藤蔓绊了一下脚,差点没‘砰’的一声扑在树干上。
为避免她尴尬,裴清允只当作没看到,转过身来等她。
慕知意被绊了一下人也回过了神,提起裙据跟上裴清允,裴清允刚抬步要走,慕知意的嗓音在他身后响起:“有件事我想冒昧问一下。”
裴清允:“……郡主问罢。”
慕知意抿了抿唇,抬眸看了他一眼:“书上未有记载,我想知道你识不清人脸,那鸟兽的样貌呢?在你眼中也一样吗?”
裴清允:“……”
他眉心微凝,回她:“一样。”
慕知意只是好奇,绝无嘲弄看他笑话的意思,闻言继续问:“是怎么个一样?是看不清还是都长的一样?”
她问完后,幽深山林间有一瞬的沉默,只有林间鸟兽啼鸣,走出几步远后裴清允才回她:“就如此刻我看郡主,”
他凤眸低垂,在慕知意脸上观了一瞬,语气平和道:“郡主生了一双杏眼,秀眉琼鼻。”
他顿了顿,收回眸光:“一尘窄脸,薄唇,我虽知你们面孔不一,可在我记忆中,你们却是一样的,无法区别。”
慕知意的好奇心得到了满足,轻声‘哦’了下,面上虽不显,心里还是对此症感到很新奇:“原来是这样的,你可以看清我,却分辨不出每个人的区别。”
她想了想:“下回若遇见,裴枢相能认出我来吗?”
裴清允的怪症一直未有人发觉,定不止是因腰间的玉石,以他年少奇才的睿智,定有他分辨人的法子。
裴清允:“说不准。”
“郡主若开口说话,裴某应能分辨的出。”
慕知意‘嗯’了声,正欲再问,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沉稳的脚步声。
青松大步而来,上前回禀道:“公子、郡主,下面有段山路生了青苔,格外湿滑,郡主的侍女碧荷不小心摔了一下,属下已让人送她下山了。”
慕知意往山下的路望了眼,蹙眉问:“可严重?”
青松回:“只是滑了一下,并未伤到筋骨,想来是昨日的蛇毒未清理干净,如今下了山,会有人照顾她的。”
青松安排的妥当,慕知意也不再问,只道:“知道了。”
山路走了一半,好在山中空气清新,尤其是刚下过许久的雨,不少野果子都长了出来,慕知意平日里极少进山,这会儿观着山中景致,虽然气喘吁吁,倒也有些乐子。
很快,她就隔着层层林木瞧见了山巅上的一座竹屋。
与她心中所想有些不同,这竹屋搭建的颇为壮阔。
院中四周都种了竹,这个时节很是旺盛,虽未进屋内,可院中的布局以及装饰,已是极尽奢华雅致。
她下意识问:“这里也是你的居所?”
裴清允边踏上木阶边道:“起初是,不过这里如今是阿婶的家。”
裴清允话落,正院中间的一扇房门‘嘭’的一声被推开,屋内一道艳丽的身影蹦跳而出,如山间灵猴一般,正是裴清允口中的阿婶。
慕知意还没来得及反应,阿婶已蹦蹦跳跳的来到她身前,上前一把抓住她的手,唇角勾笑问慕知意:“我是不是仙女?我生的美吗?”
慕知意被她抓的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不过,她记得裴清允的嘱咐,连连点头:“美,阿婶生的容颜绝世。”
阿婶对她灿灿笑了,慕知意如此夸她,乃是出自真心。
因为这位阿婶真的生的很美。
虽然她发髻有些凌乱,脸上的胭脂涂抹的也并不均匀,可她的五官无一不精致,一颦一笑都美的不可方物。
慕知意不禁在心中腹诽裴清允,他‘识人不清’,分不清容貌,就能唤人家阿婶?明明是个很年轻的姐姐。
若裴清允没有提前与她说这位阿婶,她定是会以为这是裴清允的心上人了。
裴清允对眼前的事早已见怪不怪,抬手给慕知意指向右侧一片竹林掩照下的偏房:“李家母子就在那间屋里,郡主自去罢。”
前日夜里在慕知意住着的客房里动手脚,引蛇群入室之人正是慕知意此次前来普山寺所寻的居住在三水村里的那户人家。
慕知意早在那夜就猜到了可能是他们,当年那侍卫本姓曲,后来他的家人四处躲藏,隐姓埋名改为李姓。
慕知意有些想不明白,她那日甚至连人都未见到,也并未透露身份,再者说,当年害她儿子的是柳氏中人。
也与她没有直接联系,李家人为何当夜就要暗害她?
收到那封信时,她对曲侍卫和她姨母之间的事还很是困惑,也设想过若通奸之事乃为冤屈,这位曲侍卫也只不过是被殃及的池鱼罢了。
如今看来,当年之事果真没那么简单,而且,曲家人在其中或许算不上清白。
慕知意对扯着她手的阿婶浅浅笑了下,随后朝着那片竹林走去,待她要走进那间屋子时,回身隔着繁茂的竹林望过去,只见阿婶朝裴清允伸开手,像个年幼的孩童一样,皱着眉跟裴清允讨要:“荷花饼!”
随后,裴清允从怀中掏出一只油纸袋,放在了她手中。
这间偏房里很空荡,只有一扇细窄的木窗透进几缕天光,李家母子被捆缚了手脚倒倚在墙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