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明月眉头一皱,将人从怀里捞出来,果真瞧见晏律眼眶微红,显然是刚哭过了:“你这哭包,可是又受什么委屈了?”
晏明月这样一问,方才在早朝上所受的委屈好似又要涌上了心头,但晏律猛地吸了吸鼻子,强忍着眼眶的酸意,挺起胸膛没叫自己再哭出来,嘴上也强硬道:“是风沙入了眼,未曾哭过,朕是天子,岂会受委屈,皇姐多虑了。”
晏律向来是这般逞强的,自先帝驾崩后,姐弟俩虽涉世未深也知朝中的暗涌,晏律不想姐姐担心自己,晏明月却时刻为弟弟提心吊胆。
无非是又有哪位大臣在早朝参了什么令晏律为难的折子了吧。
晏律心中自有自己的一套治国之法,他打小的学识便极为出众,能力和胆识也是同龄人中的翘楚,他能为太子,也绝非是先帝的偏爱,他当真是帝王之才。
只是眼下,他的一身本领被囚于牢笼之中无处释放,不仅在朝中无实质的话语权,还得硬着头皮顺着那些奸臣愚将的一派胡言。
他哭,是恨自己无能。
晏明月微叹一口气,晏律在想什么,她自然是最清楚不过了,拉过晏律的手放低了声音:“走吧,咱们进殿说去,这外头风沙的确有些大了。”
巍巍皇城,哪来的风沙,身后一众宫人垂低了头,也不敢多言。
“皇姐,今儿个怎的有空入宫?”
入了内殿,晏律便挥退了宫人,斟酌一番小心翼翼的开了口,但到底是个孩子,话语间那探寻的意味实在是太明显不过了。
晏明月缓缓扫了晏律一眼,自然知道他这是在问什么。
贺凛正值休沐期间,而以往每逢贺凛休沐,她都会心情不佳,因为会在府上见到贺凛,即使次数不多,还是叫她脾气比平日里大涨好些。
只是今日,晏明月瞧上去并无什么不好的情绪,反倒平和得,就像是平日闲来无事进宫见见他。
这便叫晏律心里犯嘀咕,难不成贺凛没有回府吗。
晏明月扬了嘴角,温声道:“今日来,是想告诉皇上,过些日子我便要同王爷前去东岭了,一去好些时日,自是得再临走前,来看看皇上呀。”
“东岭?!皇姐要去东岭?!”
晏律好不惊讶,连声音都拔高了几度。
晏律的惊讶太甚,显然不单单只是讶异于晏明月要与贺凛同行,而是在于东岭。
“皇上知晓王爷前去东岭一事?”
桂太妃知晓这事,无疑是为了挑拨她与贺凛,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都不会放过,逮着机会便要说道几句,可晏律怎么会知道。
晏律见自己反应太大叫晏明月看出了端倪,面上顿时露出几分心虚的神色来,垂眼沉默了片刻,演技拙劣地转移着话题:“皇姐怎会想着去东岭,你不是说东岭为贫瘠之地,路途那般遥远,岂不是折腾自己的身子。”
贺凛似是也用同样的话转移过话题,晏明月狐疑地看了眼晏律,难不成贺凛要在东岭所做之事,晏律也参与了其中?
前世晏明月死后便有些疑惑,因着她生前时常在晏律面前说道贺凛的坏话,嫁给贺凛的不满,每次入宫都会一股脑倒给晏律,那时晏律面上是与她站在同一阵线的,并且一直觉着这个北渊王待自己皇姐不好,将他归为了日后要好生管制的名单当中。
可那日叶萧杀入皇城,贺凛提前将晏律藏了起来,说明晏律分明是十分配合贺凛的,并且是信任了贺凛,才会听从他的安排躲藏起来。
这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晏明月凝视了晏律片刻,看得晏律浑身不自在,可她又极有耐心的一言不。
晏律哪闷得过晏明月,从小皇姐便是压他一头的。
沉默良久,晏律实在是顶不住面前射来的这一道直勾勾的视线了,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率先败下阵来:“皇姐,朕当真不是有意要与你对着干的,朕只是觉得,北渊王此意确有可取之处,况且朕也并未参与其中,仅是应允了将他的休沐时间延长,其余的,朕绝对没有再参与更多,更没有与北渊王站在同一阵线上!”
这话说得。
简直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晏明月原本淡然的面色有了变化,一弯黛眉微微蹙起,顿了一瞬,才缓声道:“王爷他,何意?”
虽是知晓了贺凛此行东岭定是要有一些动作,可具体为何,晏明月并不清楚,况且贺凛还以路途不安全为由,原本打算将她独留京城,那此行定是会生什么重要之事,兴许这也是她改变前世命运的关键。
要套晏律的话,太简单不过了,只是她没曾想,晏律竟是在这个时候,就已经和贺凛有了私下联系,那前世晏律每每听着她道贺凛坏话时,他都连连点头,一副十分认可的模样,岂不都是在做戏给她看。
晏律抿了抿嘴,神色慌乱地四处乱窜,朝堂之上叫那些大臣摆上台面他也不曾这般慌过,如今对上晏明月却像是被打碎了牙一般,一个字都吐不出来,还丝毫藏不住面色。
晏明月已是察觉了不对劲,可晏律却紧咬着牙关不肯说,晏明月心头隐隐觉得这定是十分重要之事,正欲再说些什么务必叫晏律给她交代清楚了,殿外忽的传来声响。
“皇上,君衍侯求见。”
第27章
殿内两人脸色皆是一变,却是因着不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