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意在一具不知名的尸体上做出胎记,故意在那具尸体上留下她的信息,故意引警方找她来。
阿兰心沉到了谷底,曾经在滨江湾的一切黑色回忆在此刻扑面而来,让她在这一瞬间出现了幻觉。
对面站着的人,是曾经的都小明,他身上的鸡爪不减反增,他死死的擒住另一个干干净净眼神纯净的都小明,露出邪恶到极致、恶毒到极致的眼神,他威胁的挑起下巴,用刀轻轻的在干净的都小明脖子上划了一刀,那刀极细极薄,一刀下去,不见伤痕,只见血流。
带着一身鸡爪的都小明看着阿兰,笑的咧开大嘴,那一瞬间,阿兰觉得他像极了邻居那位得病的小男孩,一笑,原本纯洁无暇的五官显得无比割裂,像是从地底爬上来的不知名怪物般。
都小明笑着喊着,冲着阿兰示意:“你帮我扯下的羽翼,在后来的十年里不断生根发芽,愈演愈烈,成了现在的模样。当年的它们需要物体的寄生,而此刻的它们不需要任何寄生,它们自己早已化形到我们肉眼可见。”
“你看见了吗!你看见了吗!当时我不敢让你看,因为
它们没有发育完全,尴尬的不得了!但现在,它们发育的完完全全,你看!阿兰!你快看啊!”
金卫兴奋到极致,疯了样的呼喊阿兰。
唐晚被金卫扯着一步一步后退,金卫已经完全靠在了楼顶的墙壁边,站位十分危险。但她却发现,阿兰的状态不对劲。
阿兰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整个人都在对面黑色羽翼的笼罩下瑟瑟发抖,她看见都小明的鸡爪越来越多,越来越大,甚至她已经闻到了那股浓烈的泡椒味,刻进骨髓里的恐惧在此刻又开始攻击她,让她霎时一阵反胃,却只能看到对面的都小明逐渐与鸡爪融为一体,而层层叠叠的鸡爪上笼着茂密厚实的黑色羽翼,最后将都小明融合成了一只一人多高的黑色巨鸟。
黑鸟的喙却是红色,眼神冷漠、阴戾,看着阿兰就像看最原始的猎物,恨不得下一刻就要一口啄下。
“你看到了!你看到了!我就是想让你看到的哈哈哈哈哈哈哈!”
金卫癫狂的笑起来,却又突然变脸,变成一副惋惜悲哀遗憾的模样,他一手抵着唐晚,一手指着阿兰,原本俊俏的脸狰狞万分,他大喊道,“可你为什么害怕!为什么害怕!为什么啊!!!!”
声音震天,惊的唐晚耳膜嗡嗡的响。
“哦!我知道啦!凤鸟需要飞翔才能成神,看看看,阿兰快看,精卫要飞啦!”
金卫歇斯底里的喊道,同时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
起来,边笑边往后靠,最后一把将唐晚推出好远,摔在地上,而他自己则单手撑墙,嗖的一下翻身跳下去。
二十层的RG公司大楼,好几秒后,听到一声巨响。
易琦冲上前,将唐晚打横抱起,匆匆往楼下跑去。
而阿兰,眼睛剧烈的颤抖,瞪大到眼眶都有些龇裂,她似乎已经呼吸不过来了,就死死的看着金卫跳下去的地方,只吸气不呼气,一抽一抽的,一声巨响后,她向后倒去。
却被朱小虎揽住。
“黑……黑……黑色……巨鸟……飞飞飞……了。”
阿兰一翻白眼,昏死过去。
无边无际的黑暗,她什么也看不见,阿兰内心无比恐惧无比瑟缩,她一步一步的走,手舞足蹈的想要摸到身边能摸到的物体,以支撑自己这因恐惧而随时可能栽倒的单薄身体。
但她什么也摸不到,什么也看不到。
阿兰张大嘴,想要呼喊,她不知道该喊谁,也不知道该喊什么,但当她想要发出声的时候,却只觉喉咙被胶水黏住一般,怎样也无法发出声音。
忽然,天际有一点光亮,阿兰心头一喜,撒丫子就往亮光的地方奔跑。
就像溺水的人们,本以为自己死定的时候,却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阿兰疯狂的往亮光奔跑,却发觉自己的两条腿像是灌了铅,移动缓慢,而黑暗也在逐渐腐蚀覆盖掉那一点点珍贵的光明。阿兰无比焦急,她浑身上下都力气微薄,干
脆将手垂下来,四肢协调一起往亮光的地方奔跑。
人在最绝望的时候,恢复四肢行走,会让它们多一份安全感,那种四肢着地的安全感。
一阵阵狂风袭来,将阿兰吹的头昏脑胀,眼睛都睁不大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黑暗覆盖那一丝光明。
而此刻,眼睛适应了黑暗的她才发现,自己头上的那片光明,是被一只巨大无比的黑鸟张开双翼遮挡住,所以什么也看不清。
她恐惧的趴倒在地面,死死的用手扣进泥土,尽可能的让自己全身贴紧地面,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与地面融为一体,那只可怕的巨鸟才不会看见她。
但很可惜,巨鸟的眼睛在一片漆黑中闪着诡谲的暗红色光芒。如两颗红灯笼样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阿兰,仿佛这只巨鸟的精神世界里只存在阿兰一人,往后余生都是如此,死死的盯着她,想将她此生今世所有相都印刻在自己那双可怖的巨大眼里。
“啊!!!!!!!!!!”
阿兰闭着眼,恐惧万分的嘶吼出声。
……
“还是无法醒来吗?”
易琦问医生。
医生放下口罩,一脸惆怅:“精神疗法用过了,药物治疗也用过了。病人受到的恐惧太过剧烈,干脆将自己锁死在精神世界不出来了。”
“……”
易琦忧心忡忡的站在阿兰病床边,朱小虎正坐在床头,认真的削苹果,易琦看着闹心,“她昏了一个周啦,你也跟着削一个周的苹
果啊。”
朱小虎将最后一块皮削掉,递给易琦。
“我不想吃!”
易琦十分烦躁,左晃右晃的走来走去。
金卫从二十层楼坠落,当场毙命。唐晚受了一些皮外伤,经过一个周也基本痊愈,此刻她也坐在病床边,面色阴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