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格一把抓过他的手,喊道:“程程……”
程佑君并没有试图掩藏自己的难过和不舍:“……真的舍不得。但也真的很高兴你能得偿所愿。”
他的微笑没了刚才的飘忽感,充满了浓浓的爱意,坚韧的支持,和深藏的眷恋。
程佑君一直希望楚格可以安安心心实现自己的愿望,不被任何人束缚。
他的视线移到茶几上,看到了一盒鲜红的草莓,便拿了起来:“我先去洗点草莓。”
楚格一声不吭地坐在沙发上,心中却平静不了。
他俩的相识有一小半算是源于这个项目,即便确定关系后,楚格对这项目的投入也丝毫未减。当初他做下这个决定时,根本不知道自己还得思考“和爱人分开几年究竟会怎么样”
这个问题。而即便叫他回头再选择一次,他大概也不会动摇自己的决定。
一个人一生中能得到的机遇是有限的,所以人往往得在前途和情感中做选择——前程机遇和爱情算是有点相似,他们可遇不可求。可事业是单线的追求,一旦得到,它就不会辜负你。而爱情这东西则是双向的奔赴,再喜欢一个人,也得有对方的回应才是完整。
楚格当然舍不得程佑君,但以他的性格,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而程佑君之所以爱他,大概也因为他不会对机遇说不。
“你真的相信我们的感情会被时空冲淡么?”
楚格记得上一回他们说起这个事情的时候,他歪着头这样问自己。
自己当时的回答并不果断:“这种事情哪儿能说一定呢?”
程佑君当时笑得特别明媚,明媚得让他有一种四季花开不败的错觉:“我知道你觉得你选择前途对不起我。但真的不用。虽然我现在是个富二代吃穿不愁,但我从小到大的成长经历都在告诉我,感情大多时候都是会成为枷锁的——比如我自己,我想要从事心理行业,但时至今日都得战战兢兢考虑着我妈的感受……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不希望你因为我,就放弃了你追求那么久的东西。”
有的时候选择一可能并不意味着放弃了二。大家都是成年人,这点道理还是很好懂的——做了选择,承担后果就好。
而如今的结果,分明是故事最好的走向,因为这才对得起楚格的努力付出。
可是……
这样的话后面总会有个可是的。
可是这是异国啊,隔了时差又隔了空间。
他们分别的二十多天里,起码时时刻刻都知道彼此呼吸着同一个城市的空气,起码知道自己若是真的太想,那么坐上车不管不顾,很快就能和爱人面对面。
到那时真要适应这样的落差,谈何容易?
程佑君洗完了草莓走了出来,把一盘草莓往茶几上一放,不声不响挨着他坐下:“还有三个月才要去吧?你别多想了,我现在已经不是做什么事都得算计的穷小子。只要有签证有时间,节假日我可以去找你。不可能那么久一面都见不到的。”
楚格转过头,坦诚道:“除了舍不得你,我还有些担心爷爷。”
程佑君:“你爷爷他……”
楚格叹了口气:“医生说他大概是撑不过今年的……我怕九月份太早,我很有可能没法送走他了。”
程佑君有点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堂堂心理系高材生安慰谁都一套一套的,唯独面对爱人的时候,什么都忘了,只能伸手拍拍他的背:“要真的那样,我去替你送爷爷好不好?”
楚格可能是真的被他安慰到了,笑说:“好啊。”
程佑君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好了乖。吃草莓,我喂你。”
楚格特听话地张嘴。
程佑君伸手取了一个草莓,递到他嘴边。通红诱人的草莓尚挂着几滴水珠。楚格抬起眼睛殷切地看着他,程佑君将草莓又往他嘴靠近了些。楚格早不像去年那样强装淡定收敛爱意,还伸舌头舔了舔他的手指。
程佑君的手下意识一蜷,无奈道:“有空去爬山吧,王叔那应该还有草莓,到时候我洗了喂你吃。”
楚格想起了他喂自己的第一颗草莓:“程程,一直想问你,那回你喂我草莓,是不是故意的?”
程佑君装傻:“什么喂草莓?”
楚格审视地盯着他,满眼都写着“你再装当心我办了你”
。
程佑君被他盯得脸红,不自在地一咳,承认了:“是,算是故意的吧。不过那时我自己的感觉都还朦朦胧胧的,敢那样也就是笃定你不会看出我心思……哪里知道你心志如此不坚定?”
楚格瞧他一脸得意,真是可爱又欠揍,干脆塞了个草莓到他嘴里。
两人就这么因为几颗草莓,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程佑君手机率先看不下去响了起来——是杜玉秋。
在楚格怀里和杜玉秋打电话早不是第一回了,程佑君同志业务熟练,声音四平八稳:“妈,什么事?”
杜玉秋直奔主题毫不废话:“你大姨说给你介绍女朋友,怎么又拒绝了?你上次提的那些要求,那姑娘可全满足了……学历工作样貌,哪个不是拔尖,人家小姑娘也挺想认识你的啊。”
程佑君有些尴尬地瞟了一眼楚格,当即决定摊牌:“妈,我提那么多要求不就是在变相拒绝么?您就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了。”
楚格醋意上涌,蔫坏地开始上下其手,手直接从腰间摸进了他的衣服里。
程佑君用眼神无声抗议,终究失败,只好快速应付了几句,将电话挂断了。
楚格的手已经抚上他腰间的红痣:“你妈到底给你安排过多少回相亲呢?还不放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