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佑君心里槽了一句“乌鸦嘴”
,手上却回复的无比温和:“谢谢,你也是。”
觉得自己应该也不太可能睡着了,他干脆起来拉开了窗帘。
正是熹微之时,程佑君忽然想起前天爬山的时候楚格说的话,竟破天荒地决定下楼晨跑。
杜玉秋早早起床了,看着儿子穿着一身运动服出门,整个人都一愣一愣的:“小君你……”
程佑君这会儿心情好得很,甚至没再给她摆出一副“你别再逼我了好不好”
的愁苦样子:“我出去溜达溜达跑一圈,最近运动得太少了。”
杜玉秋满头都是问号,但她其实也觉得儿子平时运动匮乏,没多做评论。
程佑君换了双许久没穿的运动鞋,正打出门,杜玉秋又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要喝豆浆的话回来记得带两份。”
程佑君大声回了句“好”
,便出门去了。
昨天的那些你来我往与妥协好像又骤然不再,他们的生活一切都如常。
可真的就能如常么?裂痕在了就是在了,假装不在或者暂时忘却它也依然在这里。
总有一天会破裂的。
程佑君依旧体力不支,慢跑了十多分钟就开始有些气喘吁吁。
于是干脆寻了棵树,靠着树干歇息。
树木逢春,正抽点新芽,看起来似乎是希望,看起来又有几分凄凉。
未来到底会怎么样?
他其实很悲观。
俗人
杜玉秋大概是怕程佑君改变主意,雷厉风行地把父子俩的正式见面安排在了周五晚上。
程佑君这四天过得有些恍惚。
但凡脑子一空下来,他便开始反复思考自己的妥协究竟是对是错。
甚至不止那么一瞬间,他怀疑自己,真的要一辈子这样妥协下去了么?杜玉秋了解他,他也了解杜玉秋,他心知肚明,杜玉秋口头答应的那些话,也不过只是缓兵之计而已。
他如今妥协喊了一声爸,明天或许就要放弃他理想的心理学,然后继承公司。
再之后呢?母亲就真的能够满足了么?
对付自己,杜玉秋的手段从来胜过三十六计,招招制敌。
想来不幸的人生各有各的不幸,莫说他处处被羁绊,就连天之骄子如楚格有时也会无法随心所欲。
约莫终究是不够强大,才会有如此多的掣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