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果然是死结打不开:要不就是妥协,要不就是做个负心人斩断一切。
他不是有魄力斩断一切的人,于是便只好想办法折中,可怎么想怎么纠结,这事儿其实根本不存在折中的方法——原本他可以拖着,可现在的状况就是,程鸿文已经不愿意给他更多时间拖下去了。事到如今,他只有妥协一条路可以走。
楚格说他不在意惊喜落空,可他却在意——他挺害怕和楚格分开的。他们在一起一年多,也许这事情放在刚开始的时候,他可以很坦然就接受;也许再往后一些时间,他会觉得难舍难分,但狠狠心也可以割舍……可到了现在,他发现自己对楚格的依赖已经有些病态。
譬如最近未见面的数日,他的烦躁和胡思乱想就特别多,夜里也睡不好觉,再疲惫也睡不好。
可昨天一见到他,被他搂着,很多的难受和彷徨便都被抚平了。
他就像一个简单的容器,在楚格身边的时候,他会给自己注入正面情绪。可一旦坐到父母的跟前,他的心就又开始如落石下坠。那深渊还空空荡荡,恐惧都没个着落。
“小君,你脖子是怎么了?”
杜玉秋细心,很快注意到儿子脖子上的创可贴。
程佑君游离的思绪一下被拖回了现实,他下意识抚了创可贴,急急地解释:“……被虫子咬了,抓出了血,怕感染,所以抹了点药。”
解释太多,欲盖弥彰。
杜玉秋用怪异探究的眼神看着他:“你昨天……还是住在租的那房子里?”
程佑君镇定地点头:“是的。”
杜玉秋目不转睛地打量儿子,试图从他的言行里探究出更多——她太了解自己儿子了,那脖子上的伤口一定没那么简单。
“小君,你是不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程佑君一愣,顿了一下,依旧强装镇定地否认:“没有啊妈……你怎么忽然问起这个?”
他的手指微微蜷起,深藏在身体某个角落的恐惧似乎渗出了一些,由心底弥漫至全身。
他好像出了些冷汗。
杜玉秋朝他温柔地笑,摇了摇头:“没什么事儿。你要是喜欢上哪家姑娘,不用想太多的……爸妈都相信你的眼光。”
恐慌探出头来便再难收回,程佑君勉强扯出了个笑:“嗯,我知道的妈。”
程佑君很快离开了。
站在电梯中,他下意识地抚了抚吻痕所在的位置,恐惧如同盛夏的热浪滚滚而来,不安的感觉合着电梯下坠时带来的失重感超重感,瞬间带给他一阵窒息。
他慌忙地走出人不多的医院电梯,走出医院大门,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后背开始渗出冷汗。
他慌忙拿出手机,拼命想要止住自己颤抖的双手。
他给楚格发了条消息:“阿楚,最近几天我不回来了。”
他刚想把手机收起来,电话便响了起来。
是楚格。
程佑君心中本就有些不安,听着急促的铃声,心中的不安更是翻滚起来。
他深呼吸,按下了接听按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