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月镜也笑道:“王爷骁勇,本宫自是相信王爷的。”
她自小长在京中,待字闺中时便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做了王妃皇后之后,更是困在这一方宫墙,这一辈子是无法再出去了。因此,秦月镜问了祁元啸许多,与京中完全不同的风光是何等样子?可有什么异事么?外族人生得与大盛的人一样吗?有何有趣的风俗?
祁元啸一点也不腻烦,她问,他就答,细细地与她说,还会对她说些军中趣事。
这些见闻,莫说秦月镜,知礼明书和一众宫人也没听过,大家都听得入迷,竟未发觉日光已西斜了。最后还是夕阳透过林叶的缝隙,照上了明书的眼,她才猛地反应过来,连忙低声问道:“娘娘天色已晚了,是否回宫用膳?”
秦月镜和祁元啸同时转头望去,才知道已过去那么多时辰了。
秦月镜虽还意犹未尽,但还是不得不起身:“今日耽误王爷大半日,要王爷说了这许久都怪本宫忘乎所以了。”
“娘娘哪里话。”
祁元啸心里不舍,巴不得她坐在眼前,听他说上几天几夜。他沉默良久,鼓足勇气又添上一句:“娘娘若是听得开心,烦闷时尽可召我去说与娘娘听。”
秦月镜愣神看他片刻,忍不住以袖掩唇笑了出来:“王爷怎把自己当成说书人了既是如此,本宫下次再请王爷到宫中。”
祁元啸拱手躬身,直到秦月镜走得远些了,他才直起身来,目送她的背影沿着青石板路消失在了拐角。
晚间,祁元啸命雷擎陪他练武,练了一个多时辰才停下。雷擎是跟随了他十数年的副将,两人既是上下级,也有兄弟情谊。祁元啸收了剑,在石阶上坐下,让雷擎坐在他旁侧。
“雷擎,你你可知陛下在后宫之中,最宠哪位娘娘么?”
雷擎抓抓头:“我与殿下同在军中,殿下不知的事,我也不知啊。再说末将什么身份,怎敢去探听后宫的事。”
他说的也有道理,祁元啸沉默了。
雷擎看他若有所思的样子,疑惑问道:“殿下向来最不在意这些,今日怎问起来了?”
祁元啸也抓了抓头:“今日听皇后娘娘说,陛下这几日都宿在别的娘娘处我向来以为陛下与皇后娘娘情深,没想却不是如此,一时有些好奇罢了。”
两人又歇息了片刻,便各自回房歇下了。
地将它捕来,怎又说要放了?”
祁元啸直视着秦月镜的双眼,又收回目光,低下头去:“但凭娘娘高兴。”
秦月镜心里一紧。方才祁元啸的眼神,像是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似的,是她的错觉吗?
她截住自己的念头,重新将注意力放回松鼠身上。她打开那布袋,里面有好几个松子,她拈了一个出来,从木笼的缝隙中小心地塞了进去。
松鼠在笼中来回跑窜,并未注意到那松果,秦月镜又用手指将松果往里推了推。这回松鼠被吸引住了,停下乱窜的脚步,两只小黑眼直直地盯着它。秦月镜抽回手指,松鼠便警惕挪着小碎步靠近,一把抱住那松果,往后退了几步,接着将松果抱到嘴边咔咔地啃起来。
许是那松果本来就是空的,它啃了一会,便将松果扔到了一旁。秦月镜看着有趣,又给它塞了两个进去。这回松鼠没再犹豫,迅速窜了过来抱起其中一个开始啃。它毛茸茸的身子紧贴着笼边,秦月镜没忍住伸出了指头,偷偷地摸着它身上的毛。
刚被她碰到时,松鼠似乎受了点惊吓,停下了动作呆立不动,但过了一会,也许是秦月镜实在温柔,它便又放松下来,专心致志地对付着松果。
祁元啸在她身旁一直站着,就这么看着她。从旁人看来,他似乎也是在看着笼中松鼠,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目光一直落在秦月镜身上未曾移开半寸。
他看到她的神情逐渐又变得欣喜了起来,她红润的唇带着不自觉的笑,眼神中也全是和善温柔。他的喉结难耐地滚动了一下。
而秦月镜一直看着那小松鼠,半点没注意到祁元啸热烈的目光。
直到松鼠吃完了那两颗松果,秦月镜才抬起头来,而祁元啸早已不着痕迹地移开了眼。秦月镜站了起身,将小木笼拎在手中。
知礼看看那笼子,又看看秦月镜,难过地扁着嘴:“娘娘,真要放了它么?”
“硬关着它,它也不会开心的。”
秦月镜淡淡地应着,提步往外走,祁元啸不说话,跟在她的身后。
她走到一棵树下,将笼子放在近旁的石桌上,便要去开笼门。祁元啸连忙上前:“这笼子是我随手做的,木枝粗糙,娘娘别碰,仔细伤了手,让我来罢。”
说着,他拉开了笼门,将木笼放到了地上。
可是众人设想的小松鼠从笼中嗖一下钻出,瞬间便噌噌上树消失不见的画面并未出现。
笼门开后,松鼠先是往口子处走了两步,头都探出笼门了,竟又缩了回来,抱起刚刚扔下的松果,像是要看看啃干净没有似的,又窸窸窣窣地咬了起来。
见它不出来,秦月镜便拿了一颗饱满的松果在手上,朝松鼠伸出手去,逗它出来。松鼠瞧见她手上的松果,便扔了爪里拿的,窜到她掌中去。秦月镜捧着它,小心放到地上,可它却不走,反倒安心蹲在她掌中。
秦月镜愣了,祁元啸在一旁笑了出来:“看来,娘娘虽想送它走,可它却不想了。”
“真奇了,它怎会不跑呢?”
秦月镜很是惊奇,轻柔地斜着手掌,想让它跳到地上去。可她手掌越是倾斜,松鼠越是纹丝不动,快要坐不住了,它便挪挪屁股换个位置。
祁元啸在旁看着,终是没忍住开口道:“也许…它是喜欢上娘娘了。”
秦月镜转头看他。不知怎的,她以为祁元啸说这话时,眼睛应是瞧着她的;可她转头看去时,他的双眼目光却又明明是落在那小松鼠身上。
像是感受到她的眼神,祁元啸这才转目与她对视,笑道:“既然它也不想走,不如娘娘便留下它,如何?”
“是啊娘娘,您看它多喜欢您啊,不如就养着它吧。”
知礼也在旁帮腔。
秦月镜微微低头,脸上露出了温柔的笑:“好,那便留下它罢…”
除了欣喜的知礼,祁元啸也显得十分高兴:“那我这两日再做个大些的木屋,送到娘娘宫里,它也有个地方可住。”
秦月镜小心地托着松鼠,轻轻地抚着它毛茸茸的背,看了他一眼,又垂下眸去:“那便有劳王爷了。”
当晚,这小松鼠便高高兴兴地,在福阳宫住下了。
第二日,祁元啸领着雷擎,端着一个木屋,往福阳宫去。可来到宫门外,他却见到了皇帝的仪仗华盖。他停下了步子,对宫门守候的太监说道:“请公公通传,本王前来向陛下、皇后娘娘请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