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选侍不屑轻哼:“苏嫔肯定是给内务府的人塞银子了,不然怎么会分到这么好的地方?我就是太单纯,没想到这一茬,才被内务府那群势利眼的狗奴才给分去了长春宫,长春宫里很多地方都老旧了,吕妃身为主位也不知道上报修整,我每日看见那掉漆的梁柱就烦。”
程贵人皱眉怪异地看了蒋选侍一眼。
给内务府塞钱就能搬进皇上亲自下令修整的宫殿,这人有脑子吗?
你怎么不多塞点银子干脆让内务府把养心殿分给你算了。
跟这种人说话真费劲,要是柳听鹂在就好了,还能有来有往地言语影射苏嫔一通。
程贵人是个嘴闲不住的性子,跟这个蠢货没得聊,心里憋得慌,就干脆和另一个搭腔:“林嫔娘娘,哦不,瞧我这记性,是林贵人了。”
她笑眯眯地看向刚拿了块点心准备吃的女子。
这女子不是旁人,正是因侍寝时触怒龙颜而被降位,罚禁足抄书的林玥。
今日书刚抄完就出来了。
十日不到,林玥的脸色就憔悴了不少,然而听到这明显不怀好意的话,还是怒气上头,气势汹汹道:“跟你有什么关系,我降了位是贵人,你不降位才是贵人,还好意思说我!”
程贵人一噎,惊得睁大了眼。
这回进宫的都是什么牛鬼蛇神?
她平复了一下被扎到的心脏,试图拉回正常的嫔妃之间聊天的氛围,轻笑了声道:“林贵人这就多心了不是?我就是随口一说而已,主要是想起林贵人曾和苏嫔起过龃龉,如今你看看人家,得了圣心,想跟谁同住也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儿,再瞧瞧您,哎,以后苏嫔娘娘要是记仇,为难您可怎么办呐。”
“她还记仇,她还为难我?”
林玥更炸毛了,眼睛瞪得溜圆,柳眉倒竖,猛地拍了一下桌子,把程贵人和蒋选侍都惊得抖了抖。
“我的狗都被她抢走了,还被她害得降位抄书,要记恨也该是我记恨她,你们等着瞧吧,我早晚要报仇!”
程贵人干咳了一声,默默离她远了点,但还是没忍住好奇,问:“苏嫔还抢过你的狗?什么样的狗,我怎么没见过?”
林玥烦躁地看了她一眼,气恼道:“就是陈嫣巧啊!”
再见苏遇安
程贵人找个借口跑了。
她实在没话说了,还是贤妃娘娘好,柳答应好,实在不行吕妃苏妃皇后她都能说两句,就是不想再搭理这群新人了。
临走时她还往亭子里看了眼。
只见没脑子的蒋选侍和疯狗般的林贵人竟然相谈甚欢!
还真是王八绿豆,看对了眼了。
苏月妩正帮着姜筠柔在钟粹宫东偏殿菁华阁安置东西,忽有御前的太监登门。
“苏嫔娘娘,您的哥哥进宫了,陛下请您去乾清宫会面。”
苏月妩便想起来三日前,沈珩告诉自己苏遇安因“思妹心切”
,想要入宫向自己请安的事。
当时她才被折腾了一整夜,沈珩便以她身子不适为由,推到了三日后,也就是今天。
彼时只顾着借机帮庶长兄争取进存英书院,忘记拒见苏遇安了。
如今人都进宫了,自然不能不去。
见姜筠柔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苏月妩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嘱咐:“你先收拾东西,有什么需要的就向郑天德或者青雯提,知道吗?”
姜筠柔用力地点了点头:“好!”
苏月妩便又笑着对蝉儿道:“帮我看着你主子,要是再闷葫芦一样,什么事都不吭声,就直接来告诉我,我教训她。”
蝉儿忙喜道:“是!娘娘放心!”
姜筠柔则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乾清宫。
太监将苏月妩带到苏遇安所在的偏殿,便躬身退了下去,顺手还关上了殿门,给他们兄妹两人留了充分的交谈机会。
苏遇安正身姿笔直地站在窗边,听见她进来的动静,立刻回身,往这边走了两步,语带担忧道:“阿妩,前几天听陛下你说身子不适,可好些了?”
苏月妩轻笑:“如哥哥所见,本宫好端端的站在你面前。”
苏遇安不悦皱眉:“阿妩,这里又没有外人,不要自称本宫,我听着不舒服。”
苏月妩有些奇怪地瞟了他一眼,在雕花圈椅上坐下,随手拿了颗葡萄在手中把玩:“进宫前二哥哥与本宫不是说清了吗,从此后你只当有苏月婉一个妹妹,本宫现在还能唤你一声哥哥,都是看在一母同胞的份上,谁还管你心里舒不舒服。”
苏遇安下意识就要动怒,可想起看父亲叮嘱的话,还是深吸一口气,把怒火压了下去。
“看来父亲没说错,你果然还在因为那点小事记恨我。”
苏遇安看着自己的妹妹,尽力压着脾气质问:“你老实告诉我,把二妹妹赐婚给云姨娘侄子这件事,是不是你向陛下进言的?”
苏月妩歪头看向他:“是又怎样呢?”
苏遇安沉下脸:“你明知道云家表弟钟情的是你,还要这样做,是想让二妹妹余生都守着一个只有空壳的丈夫过日子吗?你心中究竟有没有手足之情,我从小是这么教你的吗!”
苏月妩眸光转冷,刚才的慵懒闲散一扫而空,猛地抬头呵斥:“苏遇安!你若再敢放肆一句,本宫即刻就禀告陛下,治你污蔑宫妃,以下犯上之罪!”
苏遇安愣住了,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你说什么?!”
苏月妩眸光冷冷地直视他:“本宫已经是陛下的嫔妃了,你说谁对本宫钟情?还教训本宫没有手足之情?呵,都说树大招风,本宫这还没站稳脚跟呢,哥哥你倒是第一个带头往我身上泼了两盆脏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