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老爷的脾气可不如太夫人那般能忍,看着那杯捧到自己面前的茶盏,他忽然冷冷一笑,伸手接过茶盏,却猛地将茶水向锦哥和周辙泼去,一边喝骂道:“小畜生,还得意了你们了!”
周辙早就注意到他神色不对,见茶水泼来,他赶紧一把将锦哥揽入怀里,顿时,那茶水便泼了他一背。
十五老爷竟还意犹未尽,顺手又将茶盏狠狠往周辙身上一砸,跳着脚地狂吼着:“来人,快来人,给我拿家法过来,我要打死这个逆子!”
堂上的众人全都被十五老爷这一通突然的作给吓了一跳,竟都愣在了那里。直到他扔出茶盏,才有人反应过来,赶紧跳起来去拦十五老爷。
顿时,堂上一片混乱。
锦哥则飞快地推开周辙,伸手拉开他的衣领,抖着手去查看他的伤情。
幸好那茶水不是很烫,且又有衣衫挡着,周辙的背上还好,只有脖颈后裸|露的肌肤被烫得泛起一片红,直把锦哥看得心疼不已,连声问道:“烫到哪里了?烫到哪里了?”
一边扭头叫人快去请太医,一边不知怎的竟湿了眼眶。
看着锦哥的眼中渐渐泛起水色,周辙心头一片柔软,正要开口安抚她,却忽见她眸光一定,低头去捡那只被十五老爷扔过来的茶盏。周辙顿觉不妙,生怕锦哥不管不顾地去砸十五老爷,忙向锦哥扑过去,却到底晚了一步。
只听得“啪”
的一声脆响,那茶盏被锦哥狠狠砸在地上。顿时,堂上混乱的人群都被这声响给惊得呆立在当地,纷纷扭头看向锦哥。
只见锦哥挺直着肩背坐在步榻上,一双眼眸闪着愤怒的光芒。
“老爷口口声声称我夫君为逆子,媳妇斗胆请问一声,我夫君到底哪里忤逆了老爷?!这爵位的承袭是皇上的决定,老爷若是有什么意见,只管向皇上提去,何苦在这里拿我夫君作筏!”
这是在指责十五老爷对熙景帝心怀不满了。众人顿时一静,全都看向十五老爷。
十五老爷的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瞪着锦哥喘了一会儿粗气,忽然又是一声怒骂,抢过一旁丫环手里的茶盘就要向锦哥砸过去。幸亏此时周围的人早有提防,忙急急将那茶盘夺了下来。顿时,堂上再次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眼见着十五老爷一心想要向锦哥冲来,周辙一皱眉,俯身在锦哥耳旁低语一句,又向着堂外一招手,那抬步榻的几个健妇忙挤进人群将锦哥抬出大堂。
众人只顾着阻拦十五老爷,也就没留意到周辙夫妇的动静。那十五老爷却是全都看在了眼里,不禁更怒,跳着脚地吼着要休了锦哥,赶走周辙。
那周辙听了这话,忽然一转身,对着十五老爷大喝一声:“安静!”
堂上的众人被这一声震慑住,纷纷扭头看去,却只见周辙一脸“悲痛”
地望着十五老爷,沉声道:“所谓‘父为子纲,夫为妻纲’,锦哥如此激愤,是因为她见儿子受了伤,这是她为妻的大义。而儿子身为父亲的儿子,既不能讨得父亲欢心,又不能顺遂父亲的心愿辞了这个爵位,却是违了为人子的大义。既如此,儿子还是自逐出家门吧,省得叫父亲看着生气,也保全儿子最后一点孝心。”
说着,一脸黯然地转身去搀扶坐在步榻上的锦哥。
众人不禁一阵面面相觑。还是太夫人最先反应过来,慌得一拍桌子,指着周辙喝道:“还不赶紧给我把侯爷拦下来!”
若真让周辙走出府门,第二天他们一家头上便会落下个“渺视圣意”
的罪名。且不说这府第是临沧侯府,走了临沧侯,又哪来的“侯府”
一词?!
那十五老爷却是没有太夫人看得透彻,竟还在那里跳着脚地骂着:“滚,你给我滚!”
他的话还没骂完,就只见眼前一花,紧接着脸颊上一痛,耳旁响起“啪”
地一声脆响,竟是太夫人扇了他一记耳光,十五老爷顿时就被打得懵在了那里。
只见太夫人拉着十五老爷的手,“痛心疾”
地道:“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忽然就病得糊言乱语起来了?”
说着,在十五老爷的手上狠命一掐,又扭头对卢氏喝道:“还不快去请太医!昨儿宗正大人就说老爷是病了,偏你们一个个还不当一回事!还不快过来把你们老爷扶回房里去!”
调转头来,太夫人又上前对着周辙哭道:“你这孩子也是,你父亲病了说胡话,你竟也能当真?!你媳妇身上还有伤,还不快把你媳妇送回房去歇着,等一下太医来,还要你去问一问呢。”
*·*
晚间,“侍疾”
归来的周辙见锦哥坐在床头的灯下看书,便坐过来将头搁在她的肩上,一脸郁闷地重重叹了口气。
锦哥放下书,抬头看看他,忽然抿唇一笑,道:“我差点就以为你是万知万能了呢,却原来也有失算的时候。”
周辙再次叹了口气,无奈道:“这府里我是一天也呆不下去。还以为趁着那老头闹事的机会能脱身出去,却不想……”
他抬头看看锦哥,忽然翻身坐起,盯着锦哥的双眸道:“那时候你是不是差点就要为我掉下眼泪来了?”
锦哥一怔,想起他脖子后面的伤,忙一把拉过他,去查看他的脖子后面。
周辙顺从地低下头,任由她细细查看着他的脖子,甚至在她扒开他的衣领要查看他的背时主动脱去衣衫,露出宽厚结实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