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跟周一乙她们提这事,没说出口的记忆才能悄无声息地删除不是吗。
靳译肯的状态一直很好。
我观察过,他是意气风的少年模样,偏偏又夹带一些不易察觉的欲,在他倒退着步子盯篮筐时,在他叼着慢悠悠地从办公室走出来时,在他经过女生身旁时习惯性将手摆到身后以免不小心的肢体接触时,在他搁着二郎腿安静看书,手指无声且匀地转着时。
龙七必然是会被他这种人追到手的,我甚至在心里头分析,我喜欢龙七,是因为她的一切都跟我不同,她说话的腔调我喜欢,她走路的方式我喜欢,她听的歌我喜欢,她学的语言我也喜欢,在我的概念里,她做的一切选择都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在我所爱上的她里,应该还包括了一个爱上了靳译肯的她。
如果她不爱靳译肯,来看我了,我反而就不那么喜欢她了。这么优秀的她,却选择了这样一个没有任何闪光点的我,毫无逻辑,且将成为她的一个污点。
这种自损八百的自我开解方式,说实话有点用处。
而后有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我进入自我调整的阶段,埋头学习,忍着没去看任何跟龙七有关的信息,周一乙她们也知得很,没再跟我提过相关八卦。
直到那天放学,我现靳译肯的账号已经连着半个月没有更,人也不怎么出现在球场,基本就是埋在教室里头,一开始我以为是临近高考学业繁重,但是周一乙告诉我,他要出国留学了。
“那龙七怎么办?”
我第一反应问这句。
周一乙给我看了两个东西,一个是一周前的热搜截图,龙七以“最美艺考生”
的标题上了热搜第五,点进话题,是数张她穿梭在艺考生群体中的照片,她比之前还瘦了点,收净长扎着高马尾,挺安静的,不是埋头看手机,就是戴着耳机目视前方。
第二个东西,是龙七和靳译肯的账号,靳译肯仍旧关注着龙七,但龙七取关了靳译肯。
我靠?
“我漏了什么情节?”
我问。
“目测,”
周一乙说,“分手了,至少,龙七想分了。”
完后周一乙又说一句:“其实正常,你看,靳译肯都要出国了,毕业本来就是个大坎儿,还碰上出国这种异地必分手的大坑,龙七这招,及时止损。”
“他舍得吗?”
“舍不舍得的,反正他看着跟平常没两样。”
周一乙耸肩。
不见得。
真拥有过我学姐的人,绝对没有办法毫无损地离开她。
周一乙一边喝着保温杯里的水一边看着我,知道我又心痒了,问:“怎么说?”
她太懂了。
我说:“我也要考戏剧学院。”
她喷了半口水出来,枸杞飞散到尤卷的卷子上,尤卷白了我们一眼,抽纸巾擦卷子。
“我这不才高二,来得及,而且本来我就没有什么志向和目标,现在一下子有了,我现在的感觉特别好,真的,前路豁然开朗。”
“请问你有什么艺术天赋?关键你也没个明星相啊。”
“戏剧学院很多专业的好吧,又不是非要当演员,我对舞台美术也挺感兴的。”
周一乙和尤卷都白了我一眼,但我不管,我说今天周五,你们谁家家长不在,我们杀过去过夜,我请夜宵!
尤卷一听请夜宵就举手:“这不就说的我吗?我爸出差我妈回老家看外婆,我家附近的烤猪蹄特别好吃,大众五星好评。”
走起。
那天放学各自报备后,仨人就去市买了一堆膨化零食,我那会儿的心情是真的好,但其中夹杂着多少私欲,我也心知肚明,所以做下决定后就抽开了所有能让自己有思考余地的空隙。
尤卷妈妈临走前做了点酒酿,是真的好喝,我们边写卷子边把酒酿全喝完了,完事儿就想吃点咸的,我把烤猪蹄点上了,但尤卷家小区特别绕,外卖这哥半天没找着楼,我说我下去拿。
那会儿晚上七点,外头风呼呼响,有点儿冷,我穿着尤卷的拖鞋裹着毯子,临出门时又念叨了一遍为什么尤卷她爸妈要买八楼的楼梯房。
“看她小腿粗得。”
周一乙添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