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英被当庭宣判无罪释放的这天,王俭也去了。
看着被告席上骨瘦嶙峋的女生,他不敢相信这是席英,那个清冷明媚的少女不过数月,已经没了人样。
心中徒然升起一阵愧疚,甚至对那些人的厌恶也深了几分。
他有一种预感这些人总有一天会为今天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而且这个代价是他们承受不起的。
席英冷眼看着拦在她身前的王俭,不知道他今天来是准备看什么好戏呢?
“这是王家做出的赔偿。”
席英看着他递过来的支票,一百万,她又将目光移向对面的人身上,好像再问,你以为用钱就能抵消掉我承受的所有?别说一百万,就是一千万一个亿都不够!她的人生都被他们毁完了,就想用区区几张纸钱打发了她?
如今她活了下来,这将是他们所有人的噩梦。
可是她没拒绝,也没必要拒绝,跟这些人讲什么道德清高,她会好好用这一百万,会将这每一分都花到他们身上。
陶晏一脸敌意的站在席英身侧,见席英沉默不语刚想替她开口拒绝,就见她面无表情的将支票收了起来。
她不管做什么他都不会有别的想法,这些是他们应该的,但这些远远不够,他会替她讨回公道,将伤害过她的人统统送进去也让他们尝尝坐牢的滋味儿!
“走吧。”
有气无力的一声是对陶晏说的,陶晏虚扶着已经站不住的席英,离开了法院。
陶晏将席英带回了酒店,她已经几个月没睡过一个好好觉了,如今恢复了自由,她还是难以成眠。
明明很累,可就是睡不着。
守在旁边的陶晏长这么大除了那次在枫林镇被打进医院,就从来没接触过人性这样黑暗的时刻,这么好的人被毁成这样。
他忍不了。
听到门咔哒一声,席英睁开了眼睛,以后该如何,现在应该开始想这个问题了。
席英本以为昨晚陶晏回了自己房间,可是第二天早上都没有看到他,以为他还没起,直到下午有警察找上门她才知道陶晏出事了。
原来他一夜未归。
警察来此并不是特意通知她消息的,而是要传唤她去做笔录,因为她之前跟受害者有过节,所以警方怀疑是她怀恨在心,这场事故是她有计划有预谋的指使陶晏对受害人进行jsg报复。
虽然荒唐的可笑,可也不算是无稽之言,她确实是恨安慕的,是恨不得啖汝之肉饮汝之血刻进骨髓的恨,如果有机会她不可能只是这样不痛不痒的收拾她一顿,她只会拿刀子一刀一刀将她剁的七零狗碎。
她也不是什么善人,应该说曾经也许可能她还是个可以允许自己心存能力范围之内善意的正常人,只想安安生生过自己日子偶尔允许自己发个梦的知足人。
可最终她还是被这世道被这险恶的人心一步步逼成了如今自己都不想多看一眼的人,将她送上这条不归路的人可真不少。小时候是她的生身父亲黑心后母,看戏挑事的恶心亲戚,长大后是老天锲而不舍的愚弄,遇见的种种不公,还有这些真正将她逼疯的人。
她浅薄的人生里也不尽是颠沛流离凄风楚雨,她也曾遇到过为数不多好人,也拥有的最窝心的温暖,是支撑着她赤脚荆棘走到今天地依仗,可是杯水车薪的救赎就像冰山下面风烛摇曳的火把,救不了她最后又是她累人累己。
当席英听到这个消息时,这些天以来第一次多了些除麻木和恨以外的情绪,震惊担忧内疚,可说陶晏行凶伤人她一万个不信。那样一个温润和煦的人,一直坚信法律的公平公正人间有正义的人,怎么可能做违法犯罪的事?
说什么她都不信。
席英要求见一下陶晏,可是警方不允许,说是案情重大,要先审完才能见。
案情重大?是杀人了还是放火了?抢劫了还是贩毒了?据她所知,只要不是情节严重,没有宣判,普通公民都享有最基本的申辩权,现在说到顶了也顶多算是嫌疑人完全可以在律师不在场的情况下保持缄默。
可明知道如此,席英对于警方给的灵活办案理由也只能接受。
等席英带着律师再次见到陶晏时,面对的却是万分愧疚且不愿意配合的陶晏,他没想过要给她添麻烦,她已经够难了,他怎么可能这个时候给她添乱。
“警方已经联系我的父母了,他们下午会到,这件事你不要管了。”
说完他认真的看向她:“席英换个地方重新开始吧。”
“我想知道发生了什么。”
“忘了这里。”
“是安慕找的你还是你找的她?”
“明年重新再考。”
“你怎么会和她碰上?”
两人一直各说各话,陶晏终于忍不住轻笑着唤了她一声:“席英。”
就算被她逼得无可奈何也不会大声跟她说话的人怎么会做出当街行凶的事?
“我怎么能不管你?之前我如何叫你走你都没走,你还想叫走我?况且这事又是因我而起。”
“不是!你不要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是我自己不小心,而且……我确实也对她动了手,她罪有应得,她活该!”
提到安慕,陶晏的眉目间瞬时染上了一股狠劲儿。
这样的陶晏她很陌生,不过她能理解,安慕那种人任谁不想抽她的筋剥她的骨。
“到了法庭你可不能这样说。”
律师在一旁提醒道,又询问了他都跟警方都说了什么。
等律师问完话,席英保证道:“钱一到账我就帮你办理保释。”
说完她兀地想到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你说说咱俩到底冲了什么官太岁,等回家一定让奶奶找人给咱俩看看,我出来了你又进去了,你救我我救你,能当一出戏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