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则乾打定主意后头要给庄煌点教训,至于现在,自然是带着连北兮尽快远离对方,绝不能让这么个狐假虎威的人破坏了他们难得的春日郊游。谁知连北兮却先他一步出声:“所以师兄你也是一大早去排队才拿到的号吗?等了多久啊?”
她一脸好奇,好似真心认定庄煌就是他自己说的“小女生”
中的一员。庄煌心中嗤笑,腹诽真是个花瓶,连他话里的鄙视都听不出来,脸上依然笑吟吟的,“当然不是了,我怎么会做那么蠢的事?餐厅老板跟我有私交,提前打个电话就行。”
连北兮难掩兴奋,对他话里明晃晃的讽刺置若罔闻,激动地说道:“哇,师兄你真厉害!老板和你关系这么好,岂不是什么时候想去吃、想去几个人都可以?”
顾则乾听到这里隐约猜到连北兮打的什么主意,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尽量压下嘴边的笑意。殊不知他的小动作在庄煌那里却被解读成了另一种含义——他以为顾则乾嫌弃连北兮小家子气,故意用咳嗽提醒她不要做上不得台面的事。庄煌能怎么办?当然是要做个好师兄满足师妹的“愿望”
咯。“对,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
没等他故作慷慨地提出某些“建议”
,连北兮就先迫不及待地问道:“那等下吃饭我也可以多喊几个人一起去吗?”
庄煌惊觉自己似乎中了对方言语里的陷阱,可一看连北兮满脸跃跃欲试的丑态,他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就这么个不知进退的草包美人,哪来的脑子和勇气给他下套?既然不是算计,一时说了大话的庄煌只能咬牙应下。他安慰自己,连北兮真要厚着脸皮找一堆人来蹭饭,不用他挑拨,失了颜面的顾则乾自己都会把她踹了。到时候他破点小钱,轻轻松松就把妹妹的情敌收拾了,不亏!“当然可以了,师妹想请谁?”
庄煌见连北兮先是冲自己感激地笑了笑,然后转头对顾则乾说:“你前阵子不是说要请实验室的人吃饭吗?拣日不如撞日,干脆就今天一起吧。既然是打卡圣地,让他们有家属的把家属都叫上,女生的话闺蜜妹妹也可以……”
顾则乾专注地看着她,一边点头一边示意许铭按她说的话去做。许铭能被顾则乾亲自选来当助手,自然有他的过人之处。这不,顾则乾只是做了个手势,他就默契地领会了前者的意思,有条不紊地拿出手机开始摇人。
小嫂子还是太含蓄了,实验室难得组织这么一场类似团建的活动,自然是人越多凝聚力越强。照他的理解,也别分那么细了,但凡是实验室的一员,带谁来带几个他们都欢迎……庄煌就是再瞧不起连北兮,这一刻也品味出不对劲了——顾则乾怎么看起来一点不像是觉得她给自己丢脸的样子,反而还对她的话言听计从?他不由望向庄嫣然,希望情感更细腻的妹妹能给自己一个准确的答复,省得他疑神疑鬼,总觉得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庄嫣然正痴痴地注视着顾则乾,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和伤心难过。她“暗恋”
了顾则乾四年,从没见过他对哪个异性这般耐心温柔……大胸对他真就有如此大的吸引力?那他为什么不早点告诉她?为了他,她完全乐意把胸隆成他喜欢的罩杯……旁边的庄煌一看庄嫣然这副被打击得不清的模样,哪里还有不懂的?他自诩善于玩弄人心,没料到今天却在阴沟里翻船,被个小姑娘耍得团团转。偏偏道理还站在她那边,逼得他不得不忍气吞声认下这个大亏。庄煌暗暗给连北兮记了一笔,如今顾则乾对她正是情热的时候,他暂时动不了她。但除非她能迷住顾则乾一辈子,否则迟早有一天他要好好收拾她一顿!脑中狠话说得再爽总归只是yy,现实是他不仅不能对连北兮他们发火,还得尽快把自己夸下的海口兑现。于是,在去林深见鹿的路上,当庄嫣然倚窗默默垂泪缅怀自己求而不得的爱情时,庄煌正焦头烂额地各种打电话。其实跟人家餐厅老板有私交的是他一个朋友,并非他本人。一般这种人气爆火的店老板都会给自己留几个位置或者包厢,以防不时之需。所以庄煌说只是“一个电话的事”
时不算吹牛,前提是他们拢共只有四五个人。现在的问题是连北兮这么一搅和,指不定实验室要来多少人。十来个的话勉强还能挤一挤,万一那群人都跟连北兮一样爱贪小便宜,整个一带一就麻烦了。庄煌很久没这么头疼过了,向来都是别人低声下气地求他赏脸吃饭,即便是他主动请客,也有秘书安排得妥妥当当,哪里需要他自己亲身上阵,到处拆借人情,好让人家给空出个二十人的大包厢来?比起庄家私人轿车里不是哀怨就是愤恨的低气压,顾则乾车里的氛围可以说是一派祥和,他还十分有兴致地给连北兮科普起庄煌兄妹俩的背景来。庄家祖上曾经显赫过,但因为后代不成器,这些年只能靠吃老本度日。还有传闻说是他们当年作恶太多遭了报应,不仅风光不再,就连子嗣也日渐凋零,只剩下庄英英这么一颗独苗。继承人是个女的不打紧,关键在于她居然还是个恋爱脑。家族大厦将倾,她不想着尽一份力,每天只会周旋于各色男人当中。倘若她手段高明,给庄家找个能搭得上手的女婿也行,偏偏她人菜瘾大,向来只有男人摆布她、没有她玩弄人家的份。到了这一步庄家依然不曾完全死心,还谋划着等庄英英生个一儿半女,他们长辈就抱过来从小养着,十八年后未必没有希望。谁知庄英英恋爱谈了无数次,肚子愣是一回没鼓起来过。就在庄家几乎绝望时,庄煌的生父魏瑾玉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