孝琬见了尉相愿,示意他先行退下,也无需急着找人?收拾。
清操留在堂上,她蹙眉行了礼,刚想开?口缓和气氛,却见孝瓘抬起?头——他面白如纸,眼底青黑,霜白的唇角隐隐有一丝血痕。
“我遵奉皇命,何错之有?
我为父报仇,何错之有?”
孝瑜回身?,步步走到孝瓘跟前,俯身?在他耳边,质问道:“你眼里只有东柏血案,就没有兄弟们的命吗?”
“延宗在酒席上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兄长?是不是只把我们当做棋子?”
他轻声一笑,神?情甚为凄楚,“事情败露,大兄竟连我都不肯放过……”
“四弟!”
孝琬斥责了一声,孝瑜闻之,却如烈焰烹油,一把拎起?孝瓘的脖领,一拳拳狠狠落在他脸上、身?上,直到他再遭受不住,猛地喷了一口鲜血,孝瑜才愕然住了手?,将他抛在一旁。
清操早被这狂风之势吓到,她也不顾身?份,一把抱了孝瑜的腿,哭道:“无论四郎所犯何过,请大兄看在旧年?的兄弟之情,饶他性命……”
孝瑜见他吐血,骤然冷静,再加上这哭天抹泪的女子,心中虽气,却也无法?再下狠手?,只道:“这条路是我替兄弟们选的,我只会?尽我所能护你们周全!”
孝瓘勉力支起?身?子,尚未开?口,又先呕出一口鲜血,“大兄……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也许那条路是错的……”
最后?几个字几为气声,清操连忙扑到他身?边,发现他气若游丝,业已昏迷过去。
“哎!”
孝瑜重重叹了口气,“半个多月了,断断续续也不见好,去给他找个大夫好好瞧瞧!”
孝瑜丢下这么一句,拔腿走出门去。
孝琬唤过尉相愿,二人?齐力将孝瓘拖抱到榻上,又命他速去请太医。
清操这才发现孝瓘的寝衣血渍斑斑。
她含泪解了衣带,方见他胸前缠裹的绢帛早被鲜血浸透了。
“究竟出了何事?他怎么伤成这样?”
“朝堂上的事,你不知道才好……”
孝琬话才说一半,却哪里受得了清操盈盈而动的泪眼,叹了口气道,“九叔与大兄欲拥立济南王,遣人?佯装刺客将其劫走,谁料四弟拼了性命,硬是将他送到了晋阳交与至尊……现下至尊对四弟颇为器重,时常召他入崇德殿参议政务,他的伤也因此而迟迟难愈……”
清操听后?一惊,大兄孝瑜自?幼与长?广王高湛一起?长?大,情感甚笃,现下长?广王欲谋帝位,大兄自?然助他,但孝瓘又得至尊信赖,夹在他们中间,实是凶险异常。
她只得圆滑回道:“四郎一向敬重大兄,许是有别的缘由?吧……”
孝琬神?情有些为难,嗖了嗖嗓子道:“那个元猗……元氏曾与他说过,东柏血案乃济南王一手?促成。”
清操看了眼病榻上的孝瓘,才抹净的泪水又聚起?来,孝琬递了块帕子,道:“你……擦一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