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箫煦琢磨着刚才的话,心里有了一丝明悟。想起圣上的吩咐,他转了方向往长公主府去。
昭平长公主还是老样子,外人瞧她温柔似水,实则性子最是要强,甚至她把这种强势带到了与子女的相处中。
箫煦在婚事上违逆了她,她便对这个儿子有些冷了心了。
秦嬷嬷来通禀国公爷来了,昭平长公主正倚在美人榻上与箫荣说话,闻言冷笑道“我这儿子,倒是终于想起还有我这么个母亲了。”
箫荣也还记恨着上回的事,撇了撇嘴道“人家现在是魏国公,得皇舅舅器重,前程似锦,用不上咱们公主府里的人了,自然也就不殷勤了。”
秦嬷嬷听着这话,心里摇头。郡主这话实在有失偏颇,魏国公府的人可从来都没靠过公主,不论当年还是如今,魏国公府的一切都是当家人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看着昭平长公主听了女儿的话,神色越冷淡,秦嬷嬷心里划过一丝忧虑,公主如此对待一个长成的儿子,终究不妥。不过,公主的性子执拗,认准了的事旁人谁劝也没有用。
因此,她犹豫了片刻,到底没有说什么。
半晌,才听见公主的声音,“让他进来吧”
这样轻慢的态度,秦嬷嬷心里再次摇了摇头,出去时还能听到荣郡主与公主撒娇的声音,“母亲,你一定要让二哥收回之前的话,与我陪不是。不然,我可不依。”
秦嬷嬷出去时,箫煦正背手站在廊下,身姿挺拔,看过来的眼神充满了威严。
她说话的声音不由更加恭敬起来,“国公爷,公主请您进去呢。”
箫煦淡淡应了一声,抬步往正堂去。
“国公爷,公主方才歇觉,听到您来了忙着梳洗,这才唤您迟了些。”
秦嬷嬷跟在他身后,轻声解释道。
箫煦的表情始终淡淡的,看不出他的态度如何。
秦嬷嬷心里打了个突。思绪有些散起来,公主对国公爷这个儿子是冷淡,但也未必没有国公爷的性子沉闷的原因。国公爷自小就是如此,有什么话都不说出来,闷在心里,实在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公主有时便是想亲近这个儿子,也无从亲近的起来,久而久之母子两个谁也不想先低头,关系也就变得别扭起来了。
箫煦并不知秦嬷嬷心里的想法,他对长公主冷淡的态度早已经习惯了。他们母子,关系处成如今这样,不止有他在婚事上的违逆,早在先前国公府落难时,隔阂就已经存在了。
他也没想着缓和什么母子关系,他若亲近母亲,事事从命,背叛的不止是自己的心意,更是背叛了父兄生前的坚持。
箫煦迈步进了花厅,长公主正坐在榻上用茶,听到声音头也不抬。
“公主。”
他垂行礼。
听到她的称呼,长公主轻哼一声。静默良久,才将茶碗随手递给一旁的内侍,“你怎么来了”
语气里带着些漫不经心。
“圣上召见,我刚出宫。”
箫煦淡淡道。
“哦你见过圣上了”
长公主终于有了些兴趣,“圣上找你可是有事”
箫煦微微挑眉,他这个母亲对朝事总是很感兴趣。
不过,今日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再说依圣上的心思怕也希望有些事应该让该知道的人知道吧。
“是为了北狄使臣之事。”
箫煦沉声道,“圣上命我与五皇子一同主持。”
“小五”
“五哥”
长公主和箫荣不约而同面上露出了一抹喜色。
“嗯,小五也该出来做些正事了。”
长公主满意道。
看得出,她此刻心情极好,与箫煦说话时也难得带上了一丝和气,她温声道“小五与三皇子一母同胞,小五虽年纪小,但他身后的三皇子却不可小觑。你当差时记得万事以五皇子的意思为准,万不可自做主张。”
这样的殷殷叮嘱,若是不明真相的人怕是要为长公主的一腔慈母心感动了,可惜此时箫煦的心里只有自嘲,神色越冷清起来。
长公主并未瞧见,只自顾自的继续道“既然你日后要与五皇子共事,这样吧,前儿三皇子妃给你妹妹下了帖子请她去参加菊花宴,你明日便亲自送了你妹妹去。正好也可以与三皇子好生相交相交,日后差事也可多请教于他。”
这话只差没明说让他站队三皇子阵营了。箫煦眉心皱了皱,外臣私交皇子可是大忌。
可惜长公主并没有觉出自己话里的不妥,反而带着些鼓励的意味与箫煦道“你没个亲兄弟,萧家那些人多平庸,难免靠不住。你在朝中当差又得有人帮扶,与其结交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不如死心塌地跟着三皇子。我眼瞅着三皇子可是所有皇子里最能为的,等将来你妹妹的事定下,你还怕不得重用”
一派妇孺之言箫煦此时眉心皱的死紧,见她说话越没个顾忌,不由出声打断道“公主,天皇子孙岂是外人能随意评价的”
他犹记得当年的长公主也曾是个有谋断的女子,不然也不可能越过一众受宠的姐姐们,嫁到权势正盛的魏国公府。可惜这些年身居内宅,已经生生消磨掉了她所有的智慧,现在的长公主只是一个有着矜贵身份的普通内宅妇人罢了。
长公主的话被打断,不由愣了愣,箫荣立马抓住时机冷笑道“母亲,二哥高瞻远瞩,只怕是瞧不上咱们这些人为他的打算。”
长公主心生不悦,面色不由一沉,但想起刚才箫煦说的差事,到底是耐着性子道“你和荣儿是同胞亲兄妹,兄妹之情岂能因着一个外人有遐柔儿的前程已经断送了,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们兄妹两人,今后你们之间再不可妄生波折,不然我可饶不了那些挑拨离间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