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吸驀地一滯,斷在鼻腔中。
只此一下,卻將她的思緒,拉回初次見到醫館匾額的時候。
那時後背衣領溫熱,飽浸賀子衿傷口中滲出的血。
她就是這樣,在絕望中弓起瘦削的後背,整個人撞向醫館的大門。
到底哪張笑臉是真的?記憶中匕的白光一閃,難道用自己的身體,替她擋下那一刀的人,會是假意的麼?
然而事已至此,不去回想,對自己更好。
秦鑒瀾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又敲了一下。
想不到如此短促的兩下,門後卻傳來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
聽上去像是有兩個人合力,搬開了門後的什麼物件,拖曳在地板上,發出一連串刺耳的聲音。
月色很明亮,拉長了她立在薄雪上的身影。
門後傳出中年男人,熟悉而略帶些顫抖的低沉聲音:「來者何人,所為何事?」
秦鑒瀾鬆了一口氣,按著門扉,焦急地小聲懇求:「胡大夫!我是秦鑒瀾!」
門後的呼吸,清晰可聞地一猶疑。
接著厚重的大門,從裡面被推開,裂出一條指尖粗細的門縫。
門後人提起手中幽幽的油燈,昏黃的光線在她臉上晃過一瞬,立即消失在門後。
隨即伸出一隻纖細的手,不由分說地,將秦鑒瀾拉進門。
她張開口,還沒來得及發出疑問,就聽到胡夫人柔和的嗓音,在耳邊響起。
「秦姑娘,莫出聲!」胡夫人輕噓了一聲,從丈夫手中接過油燈,映亮了她眼前的情形。
秦鑒瀾蹙起眉尖,不由得喃喃道:「這才幾天……」
分別一周,胡夫人的眼眸中,赫然堆滿愁思。向來梳得齊齊整整的髮髻,塌下去了一個尖,顯出幾分不合適的狼狽。
所幸身上仍有飽讀詩書的高雅氣質,還是她相識的那個胡夫人。
胡大夫抖抖衣袍,舉起雙手,微微抬起剛剛移開的東西,重搬回門後。
她定睛一看,原來是一件四四方方,裝東西的木匣,跟門一般寬,正好抵住醫館大門。
「秦姑娘,」胡夫人擱下油燈,擔憂地牽起秦鑒瀾的手,掌心透出令人安心的暖意,「你好不容易出了鎮北關,何故又要跑回來?」
「大夫,夫人,」她感到雙手被緊緊握住,懸著的一顆心稍稍放下,但還是忍不住率先問道,「鎮北關是怎麼回事?」
她落腳的那周,鎮北關雖有宵禁,卻絕不到如此草木皆兵的地步。
「都怪宿州那幫……」胡夫人垂下眼瞼,說到一半卻想起她名義上是賀子衿夫人的身份,只得硬生生地止住口,換了種說法,「北疆那邊,天狼騎近日頻繁挑事。局勢劍拔弩張的,鎮北關本為邊防要塞,只得宵禁收緊。更何況……」她說到此處,卻猶豫著不知該如何往下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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